第二天晚上,姜書禾簡單換了一身衣服,穿著他們曾經(jīng)戀愛時裴行樾送給她的第一件禮物,一件天青色的大衣。
剛關(guān)上房門,裴行樾居然準時到了。
看見她時臉上的表情明顯一僵。
才一周怎么瘦了這么多。
姜書禾因為腿傷下樓有些慢,兩層樓走了快十分鐘。
“這件衣服你還留著?!?/p>
裴行樾也沒想到,一件一千塊都沒有的大衣她居然會保存至今。
“嗯,我很喜歡?!?/p>
姜書禾輕飄飄地一句話帶過,此刻的兩人之間隔閡太多,實在相顧無言。
她不是喜歡這件衣服,而是喜歡那個在裴氏那么困難的時候還精心為她挑禮物,為她準備生日驚喜的裴行樾。
她放不下當初那份自我感動的愛。
一瘸一拐的跟在他的身后出了門,卻在副駕駛上看見了沈枝夏。
“嗨,書禾,裴總說你想看初雪,我還沒見過臨江大橋下的初雪呢,裴總說帶上我一起熱鬧?!?/p>
姜書禾面無表情,“好,他說什么就是什么吧?!?/p>
打開后座的車門,她安靜地坐進去,整個路程都沒有說過一句話。
反倒是裴行樾不斷透過后視鏡觀察她的臉色。
姜書禾知道,卻不在意。
三個人站在臨江橋邊,時針一點一點地轉(zhuǎn)動著,周圍來看落雪的情侶很多,兩兩一對甜蜜地依偎在一起。
只有他們,是三人行,格格不入。
不知道過了多久,手表上的時針也過了十二點。
姜書禾看著遠處的江面,江風吹著江面,一點落雪的跡象都沒有。
“真的有雪嗎?好冷啊?!鄙蛑ο囊呀?jīng)有些不耐煩了,開始抱怨。
“冷的話我陪你先回去?!?/p>
話音剛落,他看向姜書禾,還沒開口。
忽然,一點冰涼落在她的眉心。
下雪了。
初雪來了。
她抬起手接住落下的雪花,空洞的眼里終于有了一點光。
以前的每一年裴行樾都會陪她來看雪,雪花落滿頭發(fā),她開玩笑問他:“裴行樾,等我們頭發(fā)白了,還要再來看雪,好不好?”
他輕輕撥去她頭上的雪,許下承諾,“同淋雪,共白頭。”
姜書禾眼睛慢慢紅了,心里一直壓著的那塊大石頭,突然間碎了一地,只剩下空空的洞。
她捧著接住的雪花看向身邊的裴行樾。
卻看見了沈枝夏墊腳吻上他的唇的一幕。
攥緊手心,雪花瞬間融化,她苦笑著轉(zhuǎn)頭看向江面,想要裝作不在意,腦海里卻不斷浮現(xiàn)著剛剛看見的那一幕。
忽然好像感受不到自己的呼吸了。
心里好像被無數(shù)子彈打中,痛得要命。
下一秒,裴行樾好像感覺到了什么,朝她望去,也是一怔。
然后迅速地推開了沈枝夏,伸手想要拉過她的手,“書禾,剛剛…”
“怎么了?我在看雪,沒注意你們。”
連她自己都沒發(fā)覺,說出這句話時她聲音里的顫抖,以及已經(jīng)閃著淚光的眼睛。
但這些都不重要了。
時間到了,她該走了。
如她所料,裴行樾要先送沈枝夏回去。
他找了一家咖啡店將她放下,為她點了咖啡和甜品讓她在這里等他來接。
目送著他離開的背影。
裴行樾,我好累,就這樣分別吧。
我們之間不適合煽情的告別。
起身走出咖啡店,趙律師早早等在不遠處,將已經(jīng)辦好的移民證件交進她手里。
另一邊剛送完沈枝夏到家的裴行樾坐下車里久久沒有啟動車子。
他不知道剛剛在橋上的那一幕要怎么解釋。
半晌,他啟動汽車,手機卻忽然彈出消息。
是醫(yī)院發(fā)來的姜書禾的體檢報告。
他都忘了這件事,姜書禾也一直被關(guān)在家里,所以一直沒有人去拿報告。
翻看著電子版的報告。
目光隨意的游離在各項檢查結(jié)果上。
直到最后一頁,裴行樾的眼睛瞪大,不敢相信。
胃癌晚期。
心臟像是被死死捏住,窒息感席卷全身,他連呼吸都忘了。
此時此刻他的腦海里只有一個念頭。
去找姜書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