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連闖六個紅燈,裴行樾回到咖啡店的時候,那里早已經(jīng)人走茶涼。
那件青色大衣被放在椅子靠背上。
一股強烈的不安在心底無限蔓延,任由他想怎么克制,都無濟于事。
糾結了一會兒,還是決定給她打電話。
等待許久,提示對方已關機。
再撥過去,依然打不通,發(fā)了條消息過去,沒有回復。
他轉而給管家張叔打了一個電話。
“夫人呢?叫她接電話。”
“夫人不是和您一起出門看雪了嗎?一直都還沒回來?!?/p>
沒回去?
這么晚了,路都看不清,天氣又這么冷,她腿上還有傷能去哪。
難道剛剛在橋上她看見了?
“裴行樾,你怕不怕我會突然死?”
腦海里忽然浮現(xiàn)出她與自己對峙時,痛苦又不甘的質問。
死…
不會的,我不會讓你死的,姜書禾。
抓緊方向盤的手因為用力而變得骨節(jié)突起,泛白。
裴行樾感覺自己的喉嚨像是被什么東西死死掐住,難受的讓他慌張不安。
又回到臨江大橋上,擁擠的人潮讓他眼花繚亂,依靠身高優(yōu)勢,他大聲呼喊著姜書禾的名字,卻沒能得到一點她的回應。
人潮川流,煙花聲混雜著甜蜜的告白將他焦急的呼喊聲淹沒。
“姜書禾!”
一把攥住橋邊的一個女孩,他攥的很緊,生怕下一秒她就脫離自己的手掌從橋上一躍而下。
然而女孩回頭,卻不是熟悉的臉。
“你有什么事嗎?”
“不好意思,認錯人了了。”
悻悻收回手,裴行樾此刻無助地像一個失去了心愛玩具的孩子。
離開臨江大橋,他直接撥通了姜書禾助理秦墨的電話。
“姜書禾在哪?”
“裴總,姜副總已經(jīng)快一個月都沒有來公司了,我也不知道她在哪?!?/p>
胸口生起一股無名火,所有的情緒在這一刻爆發(fā),“你是她的助理,連她去哪都不知道,你怎么做的助理工作!”
誰知那邊卻也不甘示弱,“裴總,您是姜副總的丈夫,連您都不知道,我一個助理怎么會知道?!?/p>
裴行樾的怒火被堵在喉嚨,啞口無言。
“給我定位她的手機。”
幾分鐘后,秦墨發(fā)來消息,卻是告知無法定位,手機無信號也不在服務區(qū)。
“不過在南城機場那邊查到了姜副總前往美國的航班,現(xiàn)在離航班出發(fā)還有十分鐘?!?/p>
美國。
她去找裴遲聿了?
這是明晃晃的要和我作對了。
裴行樾攥緊拳頭,強行壓抑住怒氣,直接開車轉道去了南城機場。
一到機場,早早收到消息的機場工作人員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等在門口。
環(huán)視一圈,沒見到想見到的人,裴行樾眼底一片陰云。
“人呢?”
“裴總,對不起,您來的消息太遲了,當時飛機已經(jīng)起飛了,我們沒能攔住,您別著急,我們已經(jīng)與機長聯(lián)系了,會在最近的Z市降落,留住夫人的。”
此刻的他已經(jīng)接近爆炸的邊緣,正要發(fā)火,別墅電話打了過來。
“先生,不好了,您還是先回來看看吧?!?/p>
管家的哀嚎聲一傳入耳中,裴行樾身上的血氣瞬間逆流,整個人直接僵住了。
一路上,裴行樾一言未發(fā),嘴唇緊抿著。
汽車駛入別墅時,秦墨早早就等在了門口。
“裴總,姜副總的手機查到了。”
裴行樾眼里的怒火瞬間消散幾分,看向秦墨等她的后續(xù)。
“一周前姜副總在路邊被一只寵物店里的狗撞倒,手機掉進車流里被碾碎了,連芯片都已經(jīng)壞了?!?/p>
“壞了?”
那天的記憶再度浮現(xiàn),他才想起那天他丟下了受傷的她走了,她是坐的救護車去的醫(yī)院。
而救護車是一個路人叫的。
想到自己的所作所為,懊悔的情緒在心底蔓延。
突然手機又響了,他不耐煩地接起來,就聽見了趙律師的聲音。
“裴總,我是姜書禾的委托律師,您和我的委托人的婚姻關系已經(jīng)解除,相關的資產(chǎn)協(xié)議以及離婚證已經(jīng)送到了您的家里?!?/p>
“離婚?我怎么不知道,你TMD在胡說八道什么?!?/p>
裴行樾罕見地爆了粗口,一旁的張叔和秦墨嚇得打了個寒顫,情不自禁往后退了幾步。
“我的委托人已經(jīng)自愿凈身出戶,相關財產(chǎn)的處理會在三天內(nèi)結束?!?/p>
話音未落,不等他回話,電話就被掛斷。
眾人眼睜睜看著他把手機砸到地上,瘋了一樣沖進別墅里。
打開主臥的房門,凌亂的地上還留著那天他一拳砸碎的玻璃。
一排亂中有序的血腳印通向房間門口,又回到沙發(fā)邊。
被踢翻的桌子已經(jīng)被扶起,那天他丟下的手機被好好的放在上面。
界面還停留在那段不雅的視頻。
他的視線落在手機上時,猩紅的眼里滿是瘋狂。
那天他離開了之后就去找了沈枝夏,他知道自己的手機沒帶出來。
可被怒火沖昏了頭腦的他不想再看見那張毫無血色的臉。
可現(xiàn)在,那張流著淚,毫無血色的臉卻在他的腦海里怎么也揮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