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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赦免”了,依舊是那個集萬千寵愛于一身的蘇貴妃。
但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和顧桀之間,已經(jīng)從單純的“甲方乙方”關(guān)系,變成了一種更加危險、更加緊張的博弈。
他似乎對我這個“異類”產(chǎn)生了濃厚的興趣,每天都留宿在我的長樂宮
卻什么都不做,只是用一種研究珍稀動物的眼神,看著我折騰出各種現(xiàn)代玩意兒。
他會看著我用木炭畫出的“商業(yè)模式畫布”,一看看一個時辰。
也會在我用古箏費力地彈出《滄海一聲笑》時,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
而我,則在他這種無形的壓力下,更加賣力地扮演著我的“妖妃”角色。
我變得更加驕縱,更加跋扈。
今天說東邊的花園風(fēng)水不好,要改成游泳池;
明天說西邊的宮殿太矮,影響我吸收日月精華,要加蓋一層。
朝堂上罵我“紅顏禍水”的奏折,堆得比山還高。
顧桀一概不理,甚至還下旨,說誰敢再議論貴妃,就割了誰的舌頭。
一時間,我成了整個大燕皇朝最不能惹的女人。
但我心里,卻越來越不安。
因為我發(fā)現(xiàn),顧桀變了。
他不再是史書上那個只知殺戮和享樂的暴君。
他開始認(rèn)真處理朝政,而且頒布的法案,越來越偏向于現(xiàn)代化。
他設(shè)立“官學(xué)”,不分男女貴賤皆可入學(xué);
他改革稅制,大力扶持商業(yè);
他甚至還搞了一個“諫言箱”,鼓勵百姓提意見。
這......這完全就是現(xiàn)代社會改革的翻版!
一個可怕的念頭,在我心中瘋狂滋生。
我必須試探他!
這天晚上,我特意讓御膳房準(zhǔn)備了最烈的酒。
長樂宮內(nèi)燭火搖曳,我穿著一身薄如蟬翼的紗衣,親自為他斟酒。
“陛下~”
“臣妾聽聞,民間有一種美酒,名叫‘宮廷玉液酒’,不知是何許銀兩呢?”
我將酒杯遞到他唇邊,聲音嗲得能滴出水來,
空氣,在這一瞬間凝固了。
顧桀端著酒杯的手,在空中停滯了。
他緩緩抬起頭,那雙深邃的眸子,第一次露出了漠然之外的情緒。
是震驚,是錯愕,是難以置信。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后背已經(jīng)被冷汗浸濕。
他死死地盯著我,看了足足有半分鐘。
就在我以為他要發(fā)飆,喊人把我拖出去五馬分尸的時候,他那性感的薄唇艱難地動了動。
“......一百八一杯?!?/p>
聲音干澀,帶著一絲連他自己都沒察覺到的顫抖。
轟!
我腦子里仿佛有十萬噸TNT同時爆炸!
是他!真的是他!
我強忍著抱著他大哭一場認(rèn)老鄉(xiāng)的沖動,用盡了最后一絲力氣
維持著我妖妃的人設(shè),蘭花指一翹,掩嘴笑道:“那陛下您說~,過年有人給您送名為《腦白金》之物,您是收還是不收呀~”
我看到顧桀的喉結(jié),狠狠地上下滾動了一下。
他猛地放下酒杯,站起身,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力氣大得幾乎要捏碎我的骨頭。
“蘇淺淺,”
“你到底,是誰?”
他死死地盯著我,一字一頓地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
他的眼神不再是帝王對臣妃的審視,而是一種......同類對同類的,帶著恐懼和希冀的探尋。
我再也演不下去了。
“老鄉(xiāng)!”
“我叫蘇淺淺,市場營銷專業(yè),畢業(yè)三年,是個社畜?!?/p>
我看著他,眼淚不受控制地流了下來
顧桀的身體,猛地一僵。
他抓著我的手,力氣漸漸松了。
“我叫顧桀,”
“理論物理博士在讀,穿過來,三年了?!?/p>
他看著我,眼圈也紅了
三年。
我無法想象,他是如何一個人,頂著暴君的名號,在這個陌生的、吃人的世界里,孤獨地度過了三年。
那一刻,所有的偽裝,所有的試探,都化為了烏有。
我們倆,兩個來自二十一世紀(jì)的孤魂,在這深宮之中,終于找到了彼此。
我們沒有擁抱,也沒有痛哭。
只是看著對方,看著對方眼中的自己,然后,不約而同地,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從今以后,我們是戰(zhàn)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