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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受了傷,疼得齜牙咧嘴,但好在沒有傷及要害。
太醫(yī)給我包扎的時候,顧桀就守在旁邊,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整個長樂宮的宮人大氣都不敢喘一聲,生怕下一秒就被暴君拖出去砍了。
等所有人都退下后,他坐到我的床邊小心翼翼地握住我沒受傷的那只手。
他的手心,一片冰涼,還帶著細微的顫抖。
“為什么?”
“蘇淺淺,你是不是傻?為什么要替我擋?”
他開口,聲音沙啞得厲害
我虛弱地翻了個白眼:“老板,你才傻。你要是掛了,我這個‘妖妃’還能活?不得被那些恨我入骨的大臣們挫骨揚灰???”
“我這是風險對沖,懂嗎?保護核心資產(chǎn),就是保護我自己?!?/p>
我嘴上說著最功利的話,心里卻虛得一批。
他沒說話,只是低著頭,緊緊地握著我的手。
我看到有晶瑩的液體,一滴,兩滴,滴落在他玄色的龍袍上,瞬間消失不見。
我愣住了。
他......哭了?
那個殺人不眨眼的暴君,那個冷靜自持的理論物理博士,竟然哭了???
我心里某個地方,像是被什么東西狠狠地撞了一下
又酸又軟,疼得比肩膀上的傷口還厲害。
“喂,你別哭啊。”
“我這不是沒事嗎?再說了,你一個大男人,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樣子,跟你暴君的人設(shè)嚴重不符啊?!?/p>
我有些手足無措
他猛地抬起頭,眼眶通紅死死地盯著我:“蘇淺淺,從今天起,不準你再叫我老板?!?/p>
“啊?那叫什么?桀哥?顧總?Dr. Gu?”
他一字一頓地說,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認真和執(zhí)拗,
“叫我的名字。”
“叫我顧桀?!?/p>
我看著他那副樣子,不知怎么的,就笑了起來。
“好的,顧桀?!?/p>
他這才滿意了,但臉色依舊不好看。
“你好好休息?!?/p>
“那個女人,我會處理?!?/p>
他站起身
他的聲音里透著一股山雨欲來的殺氣。
“顧桀。”我忽然開口叫住了他。
他腳步一頓。
“那個李清兒......能讓我去見見她嗎?”我輕聲說。
他猛地回頭,眉頭緊鎖:“你見她做什么?她差點殺了你!”
我搖了搖頭,眼神堅定,
“不?!?/p>
“她想殺的是你,不是我。而且......我想知道,她為什么要唱《讓我們蕩起雙槳》?!?/p>
“同為種花家人,我不相信,她會無緣無故地對我們下死手。”
“這其中,一定有什么誤會。”
顧桀沉默了很久,眼中是掙扎和痛苦。
最終,他還是點了點頭。
“我陪你一起去。”
天牢里陰暗潮濕,空氣中彌漫著血腥和腐朽的味道。
李清兒被鐵鏈鎖在墻上,一身白衣已經(jīng)變得又臟又破,頭發(fā)凌亂,嘴角還帶著血跡,看上去狼狽不堪。
看到我們進來,她抬起頭眼中是毫不掩飾的恨意。
“狗皇帝,妖妃,你們來做什么?來看我笑話嗎?還是來折磨我?”
她冷笑道,聲音嘶啞。
顧桀臉色一沉,剛要發(fā)作被我伸手攔住了。
我示意他別說話,然后一個人慢慢地走到李清兒面前。
“天王蓋地虎?”我看著她的眼睛緩緩開口。
李清兒渾身一震,瞳孔猛地收縮。
她難以置信地看著我,嘴唇顫抖,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我嘆了口氣,繼續(xù)說道:“寶塔鎮(zhèn)河妖。老鄉(xiāng),我們都是自己人,為什么要自相殘殺?”
“自己人?”李清兒像是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突然瘋狂地大笑起來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
“哈哈哈哈!自己人?蘇淺淺,你憑什么跟我說是自己人?”
“你忘了你是誰了嗎?你是大燕的妖妃!他是大燕的暴君!”
她猛地抬起頭通紅的眼睛死死地瞪著顧桀,聲音里充滿了血淚般的控訴。
“顧桀!你這個劊子手!你還記得三年前的‘青州案’嗎?”
“你為了鞏固你的皇權(quán),編造罪名,將青州李氏滿門抄斬!”
“三百二十一口人,一夜之間,人頭落地!血流成河!”
我心中一驚,下意識地看向顧桀。
顧桀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如紙。
“我爹,我娘,我那剛滿周歲的弟弟......他們都死在了你的屠刀之下!”
我李清兒,是李家唯一的幸存者!我茍活于世,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能親手殺了你這個狗皇帝,為我全家報仇!”
李清兒嘶吼著,眼淚和著血水一起流下
她背負著家破人亡的血海深仇,她的恨意是如此真實,如此刻骨。
我瞬間明白了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