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匕首的寒光映著陸清和慘白的臉，距離心口只剩半寸。
他甚至已經閉上了眼，腦海里閃過方杳杳最后那個帶著酒窩的笑。
也好，就這樣去陪她，哪怕在黃泉路上，她依舊不肯看他一眼。
“嗤?！?/p>
一聲銳響，匕首被什么東西狠狠撞開，釘在旁邊的朱紅柱子上，震得嗡嗡作響。
陸清和猛地睜眼，就看到一道玄色身影落在面前，黑袍上繡著銀線狼紋，正是敵軍頭領。
納蘭錯。
“陸清和，你的命，可不是你自己的?！?/p>
納蘭錯的聲音帶著草原風沙的粗糲，眼神像鷹隼般銳利。
陸清和緩緩站直，身上的血腥氣混著絕望，讓他看起來像個從地獄爬出來的惡鬼。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嘲諷的笑：
“怎么？上一世敗得不夠慘，這一世還想再來送死？”
上一世，正是他手握焚寂劍，將納蘭錯的鐵騎斬得片甲不留。
納蘭錯卻笑了，笑聲里帶著不加掩飾的輕蔑：
“送死？我是來告訴你，沒有那把劍，你陸清和，連給我提鞋都不配。”
“放肆！”
陸清和猛地拔起柱上的匕首，身形一閃就朝納蘭錯刺去。
可他的動作卻遲滯得可笑。
連日的悔恨與絕望早已掏空了他的心神，體內的真氣紊亂不堪，連握刀的手都在發(fā)抖。
納蘭錯輕易就避開了，反手一掌拍在他胸口。
“噗?！?/p>
陸清和像斷線的風箏般倒飛出去，重重撞在龍椅上，喉頭一陣腥甜，一口鮮血噴濺在明黃色的椅墊上，刺目得很。
“就這點本事？”
納蘭錯一步步逼近，靴底碾過地上的血跡：
“上一世你能贏，不過是靠了那把焚寂劍。如今劍沒了，你什么都不是！”
陸清和掙扎著爬起來，又被納蘭錯一腳踹翻。
他想再起身，卻被對方踩住了后心，動彈不得。
“你敢！”
他嘶吼著，眼底是最后的尊嚴。
“有何不敢？”
納蘭錯的腳狠狠碾下去：
“我給你一個機會，拔出你的劍，跟我堂堂正正打一場。贏了，我放你走；輸了，就乖乖做我的階下囚?！?/p>
陸清和的手摸向腰間，才想起自己的佩劍早就遺失在亂軍之中。
他自嘲地笑了，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
“我沒劍了......”
“那就用拳頭?！?/p>
納蘭錯收回腳，抱著手臂站在他面前：
“或者，你就承認自己是個廢物?！?/p>
陸清和猛地從地上爬起來，像頭被逼到絕境的困獸，瘋了似的朝納蘭錯撲去。
可他的拳頭軟弱無力，連對方的衣角都碰不到，反而被納蘭錯輕易放倒在地，一次又一次。
很快，陸清和就渾身是傷地躺在地上，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了。
嘴角的血沫不斷涌出，視線也開始模糊。
“看到了嗎？”
納蘭錯蹲下身，用靴尖挑起他的下巴：
“這就是沒有焚寂劍的你。上一世若不是方杳杳......”
“不準提她！”
陸清和像被踩了尾巴的貓，猛地掙扎起來，眼中是滔天的恨意：
“不準你提她的名字！”
納蘭錯卻笑得更歡了：
“怎么？怕了？怕聽到是她用命換了你和這黎國？陸清和，你連承認的勇氣都沒有嗎？”
他站起身，對著外面喊道：
“來人！把他給我拖下去，關進天牢最深處，沒有我的命令，不準給他一滴水，一口飯！”
幾個士兵立刻上前，像拖死狗一樣拖著陸清和往外走。
陸清和的視線死死盯著納蘭錯，喉嚨里發(fā)出嗬嗬的聲響，像是在詛咒，又像是在哀求。
納蘭錯卻看都沒看他一眼，轉身朝著宮外走去。
他的目的地，是煉劍爐。
那里，曾誕生過足以扭轉戰(zhàn)局的焚寂劍，也埋葬了那個用生命成全了陸清和的女子。
這一世，他倒要看看，沒有了方杳杳，這煉劍爐里，還能煉出什么東西來。
而被拖向天牢的陸清和，終于在徹底失去意識前，聽到了自己心碎的聲音。
是啊，沒有了方杳杳，沒有了焚寂劍，他陸清和，真的什么都不是了。
連死，都成了一種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