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雨水淅淅瀝瀝地落在青灰色的墓碑上,白紙撐著一把黑傘,靜靜地站在墓前。
兩座并排的墓碑上,刻著兩個她最熟悉的名字。
許稚。
顧純純。
白紙的手指輕輕撫過冰冷的石碑,眼底翻涌著壓抑的情緒。
“小稚,純純......”
她低聲呢喃,聲音幾乎被雨聲淹沒:
“再等等......很快了?!?/p>
身后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踩碎了積水的寂靜。
“你還敢說你不是許茯苓?!”
顧若深的聲音沙啞而顫抖,像是從地獄里爬出來的惡鬼,帶著絕望的瘋狂。
白紙沒有回頭,依舊靜靜地站著,黑傘遮住了她的表情。
“顧總,又認(rèn)錯人了?”
她的聲音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
顧若深沖上前,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她的骨頭。
“許茯苓的后腰有胎記,可你那天沒有!”
他的眼睛猩紅,像是困獸最后的掙扎:
“但你忘了,純純的生日是7月15日,許稚最喜歡的顏色是淡紫色,而你......”
他的聲音哽住,死死盯著白紙的側(cè)臉。
“而你,今天站在她們的墓前?!?/p>
白紙終于轉(zhuǎn)過頭,傘沿微微抬起,露出她那雙冰冷而陌生的眼睛。
“顧總,我只是聽說了許茯苓的事情,才知道你對自己的妻子和女兒做了什么。”
她淡淡地笑了:
“真是令人作嘔。”
顧若深的手猛地一顫,像是被燙到一般松開。
“你撒謊......”
他的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
“你恨我,對嗎?”
白紙沒有回答,只是緩緩蹲下身,將一束淡紫色的花放在許稚的墓前,又拿出一只小小的粉色兔子玩偶,輕輕擺在純純的墓碑旁。
顧若深的瞳孔驟然緊縮。
淡紫色的花。
許稚生前最喜歡的花。
粉色兔子。
純純每晚睡覺都要抱著的玩偶。
這些細(xì)節(jié),除了許茯苓,沒有人會記得這么清楚!
“你到底是誰?!”
他猛地抓住她的肩膀,聲音撕裂:
“許茯苓已經(jīng)死了!我親眼看著她摔下去的!她的骨灰......她的骨灰是我親手放進(jìn)去的!”
白紙任由他搖晃,眼神依舊平靜。
“顧總,你瘋了嗎?”
她輕聲道:
“許茯苓死了,你親手逼死的,現(xiàn)在又來發(fā)什么瘋?”
顧若深像是被一盆冰水澆透,渾身發(fā)抖。
是啊......
許茯苓死了。
是他親眼看著她墜樓,是他親手埋葬了她的“骨灰”。
可眼前這個女人,為什么連眼神都那么像她?
“那你為什么來這里?”
他聲音嘶?。?/p>
“你和她們非親非故,為什么要祭拜?”
白紙撐起傘,緩緩站起身,雨水順著傘沿滴落,打濕了她的鞋尖。
“因?yàn)槲铱床粦T?!?/p>
她冷冷道:
“看不慣一個畜生,害死了自己的妻子、妹妹和女兒,卻還能好好地站在這里,裝作一副深情的模樣?!?/p>
顧若深如遭雷擊,踉蹌著后退一步。
“不是......不是這樣的......”
他搖著頭,像是要說服自己:
“我沒有......”
“沒有?”
白紙冷笑:
“那是誰下令不許醫(yī)生救許稚?是誰讓人抽干純純的血?是誰......”
她一步步逼近,眼神鋒利如刀。
“是誰,在許茯苓最絕望的時候,掛斷了她的電話?”
顧若深的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他幾乎跪倒在地。
“我......”
他想辯解,可所有的話都卡在喉嚨里,化作一聲痛苦的嗚咽。
白紙看著他崩潰的樣子,眼底閃過一絲快意,卻又很快被冷漠覆蓋。
“顧若深,許茯苓死了,你該高興才對?!?/p>
她轉(zhuǎn)身離開,聲音飄散在雨里:
“畢竟,你終于可以毫無負(fù)擔(dān)地和沈楠在一起了,不是嗎?”
顧若深猛地抬頭,卻只看到她的背影消失在雨幕中。
他跪在泥水里,雨水混著淚水砸在地上。
“茯苓......”
他伸出手,卻什么也抓不住。
就像當(dāng)年,他眼睜睜看著她從高樓墜落,卻連她的衣角都碰不到。
遠(yuǎn)處,白紙坐進(jìn)一輛黑色轎車。
程墨遞給她一條干毛巾,低聲道:
“他信了?”
白紙。
不,許茯苓擦去臉上的雨水,眼底的恨意再也無法掩飾。
“不重要?!?/p>
她冷冷道:
“這只是開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