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穿著??偙裙庵鴱??!?/p>
那件背心很小,很緊。我勉強套上,肌肉都被勒得緊繃繃的。
而且,上面還帶著她的味道。
就是那種,雨后森林的味道。
我感覺臉有點熱。
“我們得想辦法出去?!鼻毓~說,“這里的空氣越來越稀薄了?!?/p>
我們開始沿著隧道繼續(xù)往前走。
這一次,沒有追兵了。
但黑暗和饑餓,是更可怕的敵人。
我的腦子里,那些不屬于我的記憶,變得越來越清晰。
我甚至能“想”起,這個世界的程舟,當初為什么要修建這個廢棄的地鐵系統(tǒng)。
這是一個秘密的逃生通道。連接著他的摩天樓總部,和城市的好幾個出口。
“我知道出口在哪。”我對秦箏說。
她停下腳步,看著我。
“帶路?!?/p>
我憑著腦子里的“地圖”,帶著她七拐八拐。
我們穿過一個又一個漆黑的站臺,爬上一個又一個生銹的梯子。
終于,我們看到了一絲光亮。
那是一個通風井的出口。
我們爬了出去。
外面是刺眼的陽光。
我們正處在一個小巷子里。周圍是高樓大廈。
我們出來了。
我們回到了城市。
我貪婪地呼吸著新鮮空氣,感覺自己活過來了。
秦箏靠在墻上,臉色蒼白。
連續(xù)幾天的奔逃和饑餓,讓她也到了極限。
“我們現(xiàn)在去哪?”我問。
“找個地方,吃飯,休息。然后……”她頓了頓,“然后我再想辦法聯(lián)系他?!?/p>
她還是想把我交給那個程舟。
我心里一沉。
我們找了一家很小的旅館。
我用腦子里“記起來”的,一張備用銀行卡的密碼,取了點錢。
那個世界的程舟,真是個心思縝密的家伙。
我們開了一個房間。
一進房間,秦箏就把自己摔在床上,一動不動。
我叫了外賣。
等外賣的時候,我去洗了個澡。
熱水沖在身上,感覺整個人都活了過來。
我換上旅館的浴袍,走出來。
秦箏已經(jīng)睡著了。
她睡得很沉,眉頭緊鎖,長長的睫毛上,還掛著灰塵。
我看著她的睡顏。
沒有了清醒時的那種攻擊性和冷漠。
她看起來,其實也只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女孩子。
她也會累,也會怕。
我走過去,想幫她蓋上被子。
我的手剛碰到被子,她猛地睜開了眼睛。
她的眼神,像一只被驚醒的獵豹。
一只手,已經(jīng)閃電般地摸向了腰間。
那里是空的。她的槍,放在床頭柜上。
她看到是我,眼神里的警惕才慢慢褪去。
“你想干什么?”她聲音沙啞。
“我……看你沒蓋被子?!?/p>
她坐起來,靠在床頭。
“謝謝?!彼f。
這是她第一次對我說謝謝。
外賣到了。
我們倆像餓死鬼一樣,風卷殘食。
吃完飯,秦箏去洗澡。
我坐在床邊,看著床頭柜上她的那把槍。
那個念頭,又一次冒了出來。
現(xiàn)在,是最好的機會。
她去洗澡了。毫無防備。
我只要拿起槍,就可以控制她。
甚至……殺了她。
我就可以徹底自由了。
我的手,不受控制地伸向那把槍。
冰冷的金屬觸感。
我握住了它。
比想象中要沉。
我把它拿到手里,對著浴室的門。
只要她一出來,我就……
浴室的水聲停了。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門把手轉動。
門開了。
秦箏裹著一條浴巾走出來。
她的頭發(fā)濕漉漉的,水珠順著她的脖子,滑向鎖骨。
她看到我手里的槍,愣住了。
然后,她笑了。
不是冷笑,也不是嘲笑。
是一種,我看不懂的,有點復雜的笑。
“你終于還是拿了。”她說。
她沒有害怕,也沒有慌張。
她就那么一步步向我走來。
浴巾很短,只能遮住關鍵部位。她每走一步,我都感覺自己的呼吸困難一分。
她走到我面前。
離我只有一步之遙。
“開槍啊。”她說。
她伸出手,握住我拿槍的手,把槍口,對準了她自己的心臟位置。
“朝這里開。一槍,你就自由了?!?/p>
她的手心很熱。
我能感覺到她皮膚的溫度。
我看著她的眼睛。
她的眼睛里,沒有恐懼,只有一種……說不出的疲憊。
“為什么?”我問,聲音發(fā)抖。
“為什么不開槍?”她反問。
“不,我問你為什么不反抗?”
她笑了笑。
“我累了?!彼f,“從我十五歲當上獵人開始,我就一直在逃,在追。我累了?!?/p>
“這一億美"懸賞,是我最后一單。做完,我就退休?!?/p>
“程舟,你是個好人。你和那些亡命徒不一樣。”
“你開不了槍的?!?/p>
她說得沒錯。
我真的開不了槍。
我的手在抖。
她握著我的手,慢慢地,把槍從我手里拿走。
然后,她把槍放在一邊。
她沒有后退,反而又向前靠近了一步。
我們的身體,幾乎要貼在一起了。
我能聞到她沐浴后,身上散發(fā)出的,淡淡的香味。
“現(xiàn)在,槍沒了?!彼f,“你想對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