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的酸雨變成了瓢潑之勢。林夏被一陣劇烈的震動驚醒，她猛地坐起身，看到應(yīng)急燈的光線在晃動，發(fā)電機的 “突突” 聲變得斷斷續(xù)續(xù)。
“怎么了姐？” 林玥揉著眼睛坐起來，咳嗽了兩聲 —— 自從紅霧出現(xiàn)，她的咳嗽就沒停過。
林夏沖到觀察口，心臟瞬間揪緊：對面樓棟的陽臺護欄正在被酸雨腐蝕，原本銀白色的欄桿變得銹跡斑斑，一截護欄突然 “哐當(dāng)” 一聲斷裂，掉進樓下的積水里，激起灰色的水花。
“這雨的腐蝕性比我算的強三倍。” 林夏的聲音發(fā)顫，她拿出筆記本記錄：“暴露在外的金屬兩小時出現(xiàn)銹斑，四小時結(jié)構(gòu)受損。塑料制品三小時變形，棉質(zhì)物品接觸后立即變色?！?/p>
林玥湊過來，用手機拍下欄桿腐蝕的畫面，屏幕上的時間顯示凌晨三點?！敖隳憧矗?她放大圖片，“銹跡里有綠色的結(jié)晶，這是重金屬反應(yīng)的特征?！?她突然捂住嘴咳嗽起來，比之前更劇烈，咳得眼淚都出來了。
“快戴口罩！” 林夏連忙找出備用的防毒面具，幫妹妹戴好，“說了別靠近觀察口，你怎么不聽話！”
濾毒罐過濾著空氣，發(fā)出輕微的氣流聲。林玥透過面具的鏡片看著姐姐，眼神里滿是后怕：“我剛才測了室內(nèi)空氣質(zhì)量，PM2.5 已經(jīng)超過 500 了，就算關(guān)著門，還是有霧氣滲進來?！?/p>
發(fā)電機的聲音越來越弱，最后 “突突” 幾下停了。屋里徹底陷入黑暗，只有手機屏幕的光映著兩人的臉。林夏摸黑找到手電筒，光束照在發(fā)電機上 —— 油箱空了。
“柴油沒了。” 她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還好白天充了不少充電寶，應(yīng)急燈還能撐幾個小時?！?/p>
沒有發(fā)電機的噪音，酸雨敲打鋼板的聲音變得格外清晰，像是無數(shù)只蟲子在啃噬金屬。林夏走到門口，貼著門縫聽外面的動靜，樓道里傳來奇怪的滴水聲，混著若有若無的呻吟。
“王大爺？李嬸？” 她用對講機呼叫，頻道里只有滋滋的電流聲，沒人回應(yīng)。
“他們會不會出事了？” 林玥的聲音帶著哭腔。
“別慌。” 林夏打開應(yīng)急燈，光線照亮了墻上的樓層平面圖，“王大爺在 10 樓，李嬸在 3 樓，距離太遠(yuǎn)信號可能不好。等天亮雨小了，我們?nèi)タ纯?。?/p>
天亮?xí)r，酸雨終于小了些，變成了細(xì)密的雨絲。林夏用鋼板上的小窗口往外看，小區(qū)里的樹木已經(jīng)全部枯黃，樹葉落了一地，踩上去像碎玻璃一樣脆。樓下的積水匯成了小溪，泛著詭異的灰色，偶爾有泡沫浮起，發(fā)出刺鼻的氣味。
林玥戴著防毒面具，在筆記本上記錄癥狀：“咳嗽頻率每小時 12 次，伴有胸悶。眼睛干澀，皮膚接觸霧氣后輕微發(fā)癢。” 她把這些信息發(fā)到社區(qū)群，很快收到李嬸的回復(fù)：“我家老頭子也這樣！小林你那有藥嗎？”
“還有幾盒止咳藥和抗過敏藥。” 林夏回復(fù)，“李嬸您別急，等雨停了我送下去。王大爺有消息嗎？”
過了十分鐘，李嬸才回復(fù)：“剛聯(lián)系上，老王說他沒事，就是陽臺的防水布被酸雨泡爛了，正用你的膠帶補呢?！?/p>
林夏松了口氣，開始打包藥品。她把止咳藥、抗過敏藥和幾包口罩裝進防水袋，又放了兩罐罐頭 —— 這是她能勻出的最大份額。林玥在旁邊裝了瓶過濾后的水，用記號筆寫上 “飲用前煮沸”。
“我跟你一起去?！?林玥把醫(yī)用包背在身上，“萬一有人受傷，我能幫忙。”
林夏猶豫了一下，點頭同意。她檢查了消防斧的鋒利度，別在腰后，又把老王給的防水膠帶塞進包里。打開門的瞬間，一股濃烈的酸味撲面而來，樓道里的聲控?zé)粼缇筒涣亮?，墻壁上滲著褐色的水痕，像某種詭異的壁畫。
下到 10 樓時，王大爺正站在門口等她們，老人戴著防毒面具，手里攥著那把弩箭?！澳銈儊砹??！?他的聲音透過面具有些悶，“樓道里不安全，剛才看到有幾個陌生人在轉(zhuǎn)悠。”
三人站在樓道窗前，看著外面依舊彌漫的紅霧和淅淅瀝瀝的酸雨。林夏知道，這場災(zāi)難才剛剛開始，而她們的生存之戰(zhàn)，已經(jīng)在每一寸被腐蝕的空間里悄然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