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點十七分，刺耳的防空警報突然劃破紅霧籠罩的城市。林夏正蹲在物資堆前分裝急救包，突如其來的尖銳聲響讓她手里的碘伏瓶差點摔在地上。
“姐！這是什么聲音？” 林玥從房間沖出來，手機緊緊攥在手里，屏幕上的直播畫面突然變成雪花 —— 全市電視信號中斷了。
警報聲在樓宇間回蕩，帶著不祥的顫音。林夏沖到觀察口，看到小區(qū)里的人們驚慌地跑回家，有人舉著手機拍攝天空，卻被突然變濃的紅霧嗆得咳嗽不止。她剛想說話，整棟樓突然陷入黑暗 —— 停電了。
“備用電源！” 林夏摸黑找到墻角的發(fā)電機，拉動啟動繩?！巴煌弧?的引擎聲在寂靜的樓道里格外清晰，應急燈應聲亮起，發(fā)出微弱的黃光。
窗外的雨勢越來越大，酸雨砸在不銹鋼板上的聲音從 “滋滋” 變成了密集的 “噼啪” 聲，像是有無數(shù)細針在抽打金屬。林夏湊近觀察口，發(fā)現(xiàn)樓下的轎車車頂已經(jīng)蒙上了一層褐色的銹跡，停在樹下的電動車塑料外殼正在緩慢變形，像被融化的蠟燭。
“咚咚咚！” 急促的砸門聲突然響起，伴隨著鄰居張阿姨的哭喊：“小林！開門?。∥壹液⒆影l(fā)燒了，家里沒藥也沒電，求你行行好……”
林夏的心臟猛地收緊。她貼在門后聽著外面的動靜，張阿姨的哭聲混著孩子的咳嗽聲，還有其他鄰居的拍門聲，樓道里瞬間擠滿了恐慌的腳步聲。
“姐，開門吧，他們好可憐……” 林玥拉了拉她的衣角，聲音發(fā)顫。
“不行?！?林夏搖頭，指尖冰涼，“我們的藥品有限，開門后所有人都會來要，到時候我們自己都不夠用?！?她看向門口的鋼板加固門，這是她特意換的防盜款，但門板與門框的縫隙在剛才的震動中似乎變大了，能隱約看到外面晃動的手電筒光。
“小林！我知道你囤了東西！” 另一個男聲響起，是住在樓下的壯漢，“大家都是鄰居，你不能見死不救！” 拍門聲變成了踹門，門板發(fā)出沉悶的呻吟。
林夏抓起墻角的消防斧，沖林玥使了個眼色，讓她躲到臥室。她對著門外喊道：“我這里只有應急藥品！大家先聯(lián)系社區(qū)，李嬸在群里說她那里有急救包！”
這話半真半假。李嬸確實備了些藥品，但遠不夠這么多鄰居分。她故意提李嬸，是想把注意力轉移開 —— 李嬸住在三樓，更容易被找到。
門外的喧鬧聲果然小了些，夾雜著議論聲漸漸遠去。林夏靠在門上滑坐到地上，后背已經(jīng)被冷汗浸透。發(fā)電機的聲音還在響，油耗比她預估的快，這讓她心里升起一絲不安。
“姐，他們走了嗎？” 林玥從臥室探出頭，眼里含著淚。
林夏點點頭，起身檢查門縫。剛才的踹門讓硅膠密封圈脫落了一小塊，一股刺鼻的酸味順著縫隙鉆進來。她連忙用備用的防水膠帶死死貼住，膠帶接觸到潮濕的門框，發(fā)出 “嘶” 的輕響。
觀察口外，天色已經(jīng)暗得像傍晚。遠處的化工區(qū)方向隱約有火光閃爍，偶爾傳來爆炸聲，紅霧被映照成詭異的血色。林夏拿起對講機 —— 這是她特意買的小區(qū)物業(yè)款，能覆蓋整棟樓。她按下老王的頻道：“王大爺，您那邊情況怎么樣？”
“還好?！?老王的聲音帶著電流聲，“剛用弩箭把想翻陽臺的小子嚇走了。你那邊沒事吧？我聽見有人踹門?！?/p>
“沒事，已經(jīng)打發(fā)走了。” 林夏看著窗外越來越濃的霧氣，“您注意安全，鎖好門別出聲?！?/p>
掛了對講機，她走到物資堆前重新清點。壓縮餅干還夠吃三個月，水夠兩個月，但發(fā)電機的柴油只夠支撐十天。更要命的是，剛才的斷電讓冰箱停止工作，里面的新鮮蔬菜開始變軟 —— 她最擔心的資源消耗問題，比預想中來得更早。
警報聲不知何時停了，整座城市陷入死寂，只剩下酸雨敲打金屬的聲響，像一場永不停歇的葬禮哀樂。林夏坐在應急燈下，手里緊緊攥著那把消防斧，知道從這一刻起，每扇緊閉的門后，都藏著生存的掙扎與抉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