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男主】
裴時煥是娛樂圈的冰山頂流,粉絲心中的完美男神。
姜在宇只是個被經(jīng)紀公司雪藏的小透明演員。
一場暴雨夜的車禍,讓兩人的命運撞出火花。
裴時煥的經(jīng)紀人舉著合約冷笑:“要么假裝情侶三個月,要么等著被徹底封殺?!?/p>
同居第一天,姜在宇不小心打翻了裴時煥珍藏的專輯。
他閉眼等挨罵,卻聽見頭頂傳來輕笑:“原來你緊張的時候,耳朵會紅。”
深夜裴時煥把他堵在錄音室:“合約里沒寫要假戲真做?!?/p>
“但也沒寫……”姜在宇踮腳吻上他喉結(jié),“不能假戲真做。”
暴雨,像是被誰撕開了天幕,無情地傾瀉在首爾午夜冰冷堅硬的街道上。霓虹燈的光暈被雨水沖刷得支離破碎,在濕漉漉的地面拉扯出扭曲、晃動的色彩,最終又狼狽地消融在無邊無際的黑暗積水里。
姜在宇背靠著一根冰涼刺骨的燈柱,腳下那只笨重又磨損得厲害的行李箱,是此刻他唯一的依靠。雨水順著額發(fā)淌下來,流進眼睛,帶來一陣酸澀的刺痛,他抬手用力抹了一把臉,卻抹不去那份深入骨髓的狼狽與茫然。就在不到一個小時前,那扇他租住了僅僅三個月的公寓門,被房東帶著毫不掩飾的嫌惡表情,在他面前“砰”地一聲狠狠關(guān)上。理由簡單粗暴:拖欠房租。
工作?呵。他扯了扯嘴角,一個近乎被經(jīng)紀公司打入冷宮、冷藏柜都快積灰的小透明演員,哪里還談得上什么像樣的工作?僅有的幾個零星試鏡機會,也像是被詛咒了一樣,次次石沉大海,連個水花都吝嗇于給他看見。積蓄早已見了底,像被戳破的氣球,癟得只剩下絕望的重量,沉沉壓在心口。
冰冷的雨水浸透了他單薄的舊外套,寒意如同無數(shù)細小的針,密密匝匝地刺進皮膚,直抵骨頭縫里。他忍不住打了個寒噤,牙齒開始不受控制地輕輕磕碰。視線被雨水模糊,他茫然地環(huán)顧著這個被暴雨洗刷得陌生又殘酷的城市,巨大的無力感如同周圍黏稠冰冷的空氣,將他緊緊裹挾,幾乎窒息。
就在這時,一輛純黑色的豪華轎車,如同一條沉默而優(yōu)雅的鯊魚,悄無聲息地切開雨幕,滑行到他前方不遠處的十字路口,穩(wěn)穩(wěn)停下,等待著信號燈由紅變綠。流暢的車身在路燈下泛著冷冽而昂貴的光澤,與周遭被雨水沖刷得灰敗的一切格格不入。
車窗玻璃貼了深色的膜,隔絕了外界窺探的視線,如同一個堅固的堡壘。但就在姜在宇下意識地、帶著一絲麻木的艷羨望過去時,那扇后座的車窗,竟緩緩地、無聲地降下了一半。
一張輪廓分明、如同被技藝最精湛的雕刻師精心打磨過的側(cè)臉,猝不及防地撞入了姜在宇被雨水模糊的視野。
心臟猛地一跳,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緊。姜在宇瞬間認出了這張臉的主人——裴時煥。那個名字本身就代表著一種難以企及的高度,是音樂榜單上永遠無法撼動的王者,是廣告牌上無處不在的頂級面孔,是整個娛樂圈最耀眼的冰山星辰。他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這個普通得甚至有些破敗的街頭?
隔著瓢潑的雨簾,隔著冰冷的空氣,隔著兩個世界遙不可及的距離,姜在宇的目光,就那么直直地、毫無防備地撞上了車窗后那雙眼睛。
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睛?
深邃,如同不見底的寒潭,即使在暖色的路燈映照下,也透著一股拒人千里的疏離。眼尾的線條微微上揚,帶著點天然的冷峻和銳利。此刻,那雙眼睛正透過降下的車窗,平靜無波地落在姜在宇身上,沒有探究,沒有好奇,甚至沒有一絲一毫的情緒波瀾,只是純粹地、像掃描一件無關(guān)緊要的物品般,掠過他和他那只寒酸的行李箱。
那目光,像冰錐,精準地刺穿了姜在宇早已被雨水澆透的身體,刺進了他搖搖欲墜的自尊心深處。一種混合著窘迫、自慚形穢和被徹底看穿的狼狽感,轟然席卷了他。
他幾乎是本能地、狼狽地想要移開視線,想要把自己縮進燈柱的陰影里。然而,那短暫的、如同被施了定身咒般的對視,仿佛耗盡了最后一絲力氣。就在他試圖后退的瞬間,腳下被濕滑的路面猛地一絆,身體徹底失去了平衡,不受控制地向前撲倒。
“呃??!”
驚呼被淹沒在巨大的雨聲中。他重重地摔倒在冰冷骯臟的積水里,渾濁的泥水瞬間濺起,弄臟了他的臉和衣服。那只舊行李箱也脫手而出,“哐當(dāng)”一聲砸在堅硬的地面上,狼狽地滾向一邊。
劇痛從膝蓋和手肘傳來,火辣辣地灼燒著神經(jīng)。但更尖銳的,是那種無處遁形的羞恥感,像滾燙的烙鐵,狠狠燙在他的心上。
他趴在冰冷的積水里,一時間甚至忘了爬起來。雨水無情地沖刷著他的脊背,寒意徹骨。他不敢抬頭,不敢去看那扇車窗后的眼睛。裴時煥會怎么想?一個在午夜街頭摔得狗啃泥的可憐蟲?一個連自己都照顧不好的失敗者?
時間仿佛凝固了。
幾秒鐘,卻漫長得像一個世紀。
引擎啟動的低沉轟鳴聲穿透雨幕,清晰地傳來。姜在宇猛地抬起頭。
那輛黑色的豪車,車窗早已無聲地升了上去,將里面那個尊貴的世界重新嚴密地隔絕開來。它沒有絲毫停留,平穩(wěn)地駛過綠燈亮起的路口,匯入前方模糊一片的車流尾燈之中,很快便消失在茫茫雨夜深處。
只留下冰冷的水花濺起,又落下。
姜在宇僵硬地趴在原地,雨水順著他的發(fā)梢、臉頰不斷滴落。臉上濺到的臟污泥水被雨水沖刷著,留下冰涼滑膩的觸感。膝蓋和手肘的擦傷在雨水的刺激下,傳來一陣陣尖銳的痛楚。但這些身體上的疼痛,此刻都顯得微不足道。
他慢慢地、極其艱難地用手臂支撐起身體,坐了起來。濕透的衣服緊緊貼在皮膚上,沉甸甸的,吸飽了雨水也吸飽了寒意。他費力地轉(zhuǎn)動脖子,視線茫然地搜尋著。那只跟隨他輾轉(zhuǎn)、承載著他所剩無幾家當(dāng)?shù)呐f行李箱,正可憐兮兮地側(cè)翻在不遠處的一個小水洼里,箱體上沾滿了泥點。
一股難以言喻的酸澀猛地沖上鼻腔,眼眶瞬間變得滾燙,幾乎要落下淚來。但他死死咬住了下唇,嘗到了一絲雨水混合著鐵銹般的腥味。他不能哭,尤其不能在這里哭。在這空曠無人的雨夜街頭,哭泣只會讓他顯得更加可憐和可笑。
他深吸了一口氣,冰冷的空氣嗆入肺腑,帶來一陣刺痛,卻也奇異地讓他混亂的思緒清晰了一瞬。他用盡全身力氣,拖著疼痛的身體,手腳并用地爬過去,抓住了行李箱濕漉漉的拉桿。冰涼的金屬觸感刺得他掌心一縮。
他扶著燈柱,一點點將自己從冰冷的地面上拔起來。膝蓋傳來鉆心的痛,讓他踉蹌了一下,差點再次摔倒。但他穩(wěn)住了。他不能倒在這里。
下一步……該去哪里?
這個念頭如同沉重的巨石,再次壓了下來。他茫然四顧,被雨水沖刷得模糊的街道像一條沒有盡頭的冰冷隧道。身無分文,舉目無親,連一個能遮風(fēng)擋雨的角落都成了奢望。經(jīng)紀公司?那個地方除了冷漠的雪藏通知和經(jīng)紀人金理事刻薄的嘴臉,還能給他什么?
絕望如同冰冷的藤蔓,再次緊緊纏繞上來,勒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他拖著沉重的行李箱,像一個被遺棄的破舊玩偶,漫無目的地沿著濕漉漉的人行道,一步一步,挪向更深的、未知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