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利店的燈光在夜色中顯得格外溫暖。周野熟門熟路地加熱了兩個包子和兩杯關(guān)東煮,還特意給周予安多加了兩個魚丸。
"多吃點,你太瘦了。"周野把食物推到周予安面前,"打籃球需要體力的。"
周予安小口咬著包子,巧克力餡意外地好吃。他偷偷抬眼,看見周野狼吞虎咽的樣子,嘴角沾了一點巧克力醬。
"你..."周予安猶豫了一下,抽出紙巾遞過去,"嘴邊有東西。"
周野愣了一下,隨即咧嘴笑了:"大學(xué)霸還挺細心。"他接過紙巾,卻故意沒擦對地方,"還在嗎?"
周予安皺眉:"不是那里..."他下意識伸手,用拇指輕輕擦掉周野嘴角的巧克力漬。這個動作做完,兩個人都愣住了。
周予安迅速收回手,低頭猛喝了一口關(guān)東煮的湯,燙得直吐舌頭。周野看著他狼狽的樣子,突然覺得胸口有什么東西輕輕撞了一下。
"周予安,"周野輕聲說,"其實你比我想象的有趣多了。"
周予安抬起頭,眼鏡因為熱氣而起了一層薄霧,看不清表情:"你想象中的我是什么樣?"
"就...冷冰冰的,不茍言笑,整天板著臉教訓(xùn)人的學(xué)生會干部。"周野撓撓頭,"沒想到你也會被籃球難倒,吃巧克力包子時會瞇起眼睛,還會..."他突然停住,沒說完的話懸在空中。
"還會什么?"周予安摘下眼鏡擦拭,露出那雙平時被鏡片遮擋的、形狀好看的眼睛。
周野看著他的眼睛,突然詞窮:"...還會幫我補習(xí)功課。"
周予安似乎有些失望,重新戴上眼鏡:"哦。"
便利店的門被推開,夜班經(jīng)理走了進來:"周野,今天你負責(zé)整理倉庫,可以嗎?"
"沒問題。"周野比了個OK的手勢,轉(zhuǎn)向周予安,"你要先回去嗎?"
周予安看了看手表,猶豫了一下:"...需要幫忙嗎?"
周野的眼睛亮了起來:"真的?倉庫挺亂的..."
于是兩個小時后,周予安和周野肩并肩坐在倉庫后門的小臺階上,分享著一瓶冰鎮(zhèn)汽水。夏夜的星空格外明亮,蟬鳴聲此起彼伏。
"累死了..."周野仰頭喝了一大口汽水,喉結(jié)上下滾動,"不過有你幫忙快多了。"
周予安小口啜飲著汽水,沒說話。他的校服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纖細白皙的手臂,上面沾了一點灰塵。
周野突然從口袋里掏出一個小東西:"給你。"
周予安低頭一看,是一枚小小的籃球徽章。
"這是..."
"隊里發(fā)的紀(jì)念品。"周野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就當(dāng)是謝禮。"
周予安接過徽章,指尖輕輕摩挲著上面的籃球圖案:"謝謝。"他的聲音很輕,但在寂靜的夜里格外清晰。
周野看著他低垂的睫毛,突然有種沖動想說些什么,但最終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明天見,大學(xué)霸。"
"明天見。"周予安站起身,將徽章小心地放進胸前的口袋。
期中考試前一周的傍晚,夕陽將教室染成橘紅色。周予安把重點筆記推到周野面前,指尖在幾個公式上點了點:"這幾個一定會考,至少占三十分。"
周野趴在桌上,下巴抵著交疊的手臂,目光卻不在筆記上,而是盯著周予安隨著呼吸微微顫動的睫毛。陽光透過窗戶斜射進來,給周予安的側(cè)臉鍍上一層金邊,連細小的絨毛都清晰可見。
"周野?你在聽嗎?"周予安皺眉抬頭,正對上周野專注的目光。
"???哦,在聽在聽。"周野猛地坐直,耳根發(fā)熱,"就是這幾個公式對吧?"他胡亂指了指筆記,卻把周予安整理好的順序弄亂了。
周予安嘆了口氣,伸手整理紙張。他的指尖不小心擦過周野的手背,像一陣微弱的電流,讓兩人同時僵了一下。
"抱歉。"周予安迅速縮回手,推了推眼鏡掩飾自己的慌亂。
周野咧嘴笑了:"大學(xué)霸還會道歉?。?他故意用肩膀撞了撞周予安,"我以為你永遠覺得自己是對的。"
"別鬧。"周予安板起臉,卻掩飾不住嘴角微微上揚的弧度,"還有二十分鐘就七點了,你確定不抓緊時間復(fù)習(xí)?"
周野夸張地嘆了口氣,終于把注意力轉(zhuǎn)回筆記上。但不到五分鐘,他又開始走神——周予安今天用的洗發(fā)水味道很好聞,像是雨后青草的氣息,和他平時給人的冷淡印象完全不同。
突然,周野的手機震動起來。他看了一眼來電顯示,表情瞬間變了。
"我得接這個。"他快速站起身,走出教室前回頭補充道,"馬上回來。"
周予安點點頭,繼續(xù)在筆記本上勾畫重點。但十分鐘過去了,周野還沒有回來。他放下筆,走到走廊盡頭的樓梯間,聽到周野刻意壓低的聲音。
"媽,我知道...錢的事我會想辦法...不,不用賣琴...我打工的錢夠用..."
周野的聲音里有一種周予安從未聽過的疲憊和脆弱。他猶豫著是否應(yīng)該離開,卻不小心踢到了墻邊的滅火器。
"誰?"周野猛地轉(zhuǎn)身,看到周予安時明顯松了口氣,但眉頭依然緊鎖,"...大學(xué)霸偷聽別人講電話?"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周予安誠實地道歉,"我看你這么久沒回來..."
周野掛斷電話,勉強扯出一個笑容:"沒事,就是家里有點事。"他走回教室,背影比平時沉重許多。
周予安跟在他身后,突然意識到自己對這個每天笑容滿面的籃球隊長幾乎一無所知。周野總是活力四射的樣子,讓人忘記他也只是一個十七歲的少年,會有煩惱和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