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予安靠在周野懷里，感受著他胸膛的溫度和有力的心跳。走廊上偶爾有學生經過，投來好奇的目光，但此刻他已經不在乎了。臉頰上的刺痛提醒著他剛才發(fā)生的一切不是夢——父親的那一巴掌，母親含淚的眼睛，還有那些被偷拍的照片。
"我們該怎么辦？"周予安低聲問，聲音有些發(fā)抖。
周野輕輕松開他，雙手捧住他的臉，拇指小心翼翼地避開紅腫的部分。"先離開這里，"他說，"找個地方好好談談。"
周予安點點頭，突然想起什么："我的書包還在教室..."
"我去拿。"周野毫不猶豫地說，"你在這里等我，還是..."
"我跟你一起。"周予安立刻說，他不想一個人待著，尤其是在這種時候。
他們沿著走廊快步走著，周予安能感覺到周圍同學投來的異樣目光。大概消息已經傳開了，他想。在重點高中，任何一點風吹草動都能在短時間內傳遍整個校園，更何況是這種"勁爆新聞"。
教室里只剩下幾個午休的同學，看到他們進來，談話聲戛然而止。周予安低著頭快步走向自己的座位，抓起書包就往外走。周野緊跟在他身后，在門口處突然轉身對教室里的人說："看什么看？沒見過人談戀愛嗎？"
周予安拽了拽他的袖子："別..."
周野哼了一聲，攬住周予安的肩膀帶他離開。他們來到學校后門一處僻靜的小路，這里平時很少有人來。
"疼嗎？"周野再次問道，心疼地看著周予安臉上的紅印。
"還好。"周予安勉強笑了笑，"比起臉，心里更難受。"
周野沉默了一會兒，突然一拳砸在旁邊的樹干上："操！到底是誰拍的照片？"
"不知道..."周予安搖搖頭，"可能是那天在公園的其他人？但我們明明沒看到有人..."
"一定是故意的。"周野咬牙切齒地說，"專門跟蹤我們，然后發(fā)給你父母和學校。"
周予安突然想到一個可怕的可能性："會不會...是你媽媽？"
周野猛地抬頭："什么？不，不可能！我媽雖然...但她不會做這種事。"
"對不起，我不該這么想。"周予安立刻道歉，"我只是...太亂了。"
周野嘆了口氣，握住他的手："我明白?，F在的問題是，你父母要你轉學，你打算怎么辦？"
周予安看著他們交握的手，想起父親憤怒的臉和母親失望的眼神。從小到大，他一直是父母眼中的乖孩子、模范生，從未違抗過他們的意愿。但這一次...
"我不會轉學。"他抬起頭，聲音比想象中堅定，"也不會和你分開。"
周野的眼睛亮了起來，但很快又暗淡下去："但你父母不會輕易放棄的。他們可能會..."
"我知道。"周予安打斷他，"他們會用各種方法逼我就范。但我不在乎了。周野，和你在一起的這段時間，是我人生中最快樂的時光。我不想失去這個。"
周野緊緊抱住他，聲音有些哽咽："我也是。媽的，我從來沒想過會這么喜歡一個人。"
他們就這樣在小路上站了很久，直到下午上課的預備鈴響起。
"我們該回去了嗎？"周予安問，雖然他很想就這樣一直躲在這里。
周野搖搖頭："你覺得現在回教室合適嗎？所有人都會盯著你看，竊竊私語..."
周予安咬住下唇。確實，他現在沒有勇氣面對全班同學的目光和議論。
"逃課吧。"周野突然說，"反正事情已經這樣了，不如找個地方好好商量對策。"
"去哪里？"
"我家。"周野說，"我媽今天去復診，下午不在家。"
周予安猶豫了一下，點點頭。他們避開監(jiān)控和老師可能出現的路線，悄悄溜出校園，坐上了去周野家的公交車。
車上，周予安的手機不停地震動。他拿出來一看，屏幕上顯示有十幾個未接來電，全部來自父母和家里的座機。
"他們肯定急瘋了。"他苦笑著說。
"要回電話嗎？"周野問。
周予安搖搖頭："現在和他們說什么都沒用。等我們想好對策再說。"
周野家在一個老舊的居民區(qū)，樓道里貼滿了小廣告，但房間內部卻收拾得干凈整潔。周予安第一次來周野家，好奇地打量著這個充滿生活氣息的空間——墻上貼著幾張搖滾樂隊的海報，茶幾上擺著幾本翻舊了的音樂雜志，角落里放著一把備用吉他。
"隨便坐。"周野說，"要喝點什么嗎？"
"水就好。"周予安放下書包，在沙發(fā)上坐下。
周野從冰箱里拿出兩瓶礦泉水，遞給周予安一瓶，然后在他身邊坐下。"所以，"他深吸一口氣，"我們現在面臨幾個問題：第一，照片是誰拍的；第二，你父母要你轉學；第三，學校那邊會怎么處理。"
周予安點點頭，擰開瓶蓋喝了一口水："我覺得最重要的是第三個問題。學校會怎么處理這件事？會不會給我們處分？甚至...開除？"
"按理說學校沒權力因為學生的性取向處罰。"周野皺眉思考著，"但如果是重點中學，可能會以'影響校風'之類的理由..."
"那就完了。"周予安臉色發(fā)白，"如果我被開除，我父母會..."
周野握住他的手："別想最壞的情況。我們先查查學校的規(guī)定。對了，我記得學生手冊上有相關條款。"
他起身去翻書包，找出那本幾乎沒人認真讀過的新生手冊。兩人湊在一起快速瀏覽著目錄，找到"學生行為規(guī)范"一節(jié)。
"這里。"周予安指著一行小字，"'學生應當遵守社會公德，維護校園文明，禁止任何不當親密行為'。"
"這太模糊了。"周野皺眉，"什么叫'不當親密行為'？牽手算嗎？接吻算嗎？"
"重點中學的解釋權歸學校所有。"周予安苦笑，"不過至少沒有明確說禁止同性之間的...關系。"
"那我們就有辯論的余地。"周野說，"如果他們真要處分我們，我們可以據理力爭。"
周予安的手機再次震動起來，這次是一條短信。他看了一眼，臉色變得更加蒼白："是我爸。他說如果我不立刻回家，就報警說我被綁架了。"
"什么？"周野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這也太..."
"我得回去了。"周予安站起身，聲音顫抖，"不然事情會變得更糟。"
周野也跟著站起來："我送你。"
"不，你別去。"周予安搖頭，"我爸現在看到你可能會..."
他沒有說完，但周野明白了他的意思。"那至少讓我送你到附近。"他堅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