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鳴鶴見時清徵起來后就離開了。
畢竟他今天還要上班。
不是每個人都像時清徵一樣無所事事。
“我到京城了，你在哪？”電話那頭傳來江南月慵懶的嗓音。
時清徵單手插兜站在街邊：“發(fā)地址，我過去?！?/p>
“現在？”江南月輕笑一聲，“行啊，我在金樽閣，208包廂。”
她頓了頓，語氣突然促狹：“你嗓子怎么啞了？該不會是嘴太毒遭報應了吧？”
“管好你自己?！睍r清徵干脆利落地掛斷電話。
又掛我電話。
江南月聳聳肩，隨手把手機扔在桌上。
她修長的手指在菜單上輕輕一點，對候在一旁的服務員道：“把你們這兒的招牌菜都上一遍?！?/p>
上班太辛苦，她得好好犒勞自己。
服務員面露難色：“女士，我們這里有......”
“算了”，江南月抬眸，眼神陡然銳利，“還是炒一本吧。”
金樽閣的位置難定，里面的飯菜更是昂貴，像江南月這種炒一本大客戶也的確是少見。
“好的，馬上為您安排?！狈諉T趕緊躬身退下。
包廂門關上的瞬間，江南月轉向對面正襟危坐的男人：“李總這是給我擺臉色看？”
她指尖輕敲桌面：“要是覺得委屈，現在就可以走。”
男人額頭滲出細汗，連忙賠笑：“江小姐誤會了，我剛才是.....”
“叫我江董?！苯显麓驍嗨t唇微勾，“我記得上次就提醒過你?！?/p>
“是是是，江董?！蹦腥肆⒖谈目冢蟊骋呀洕窳艘黄?。
他小心翼翼地試探：“那個，關于合同的事.....”
江南月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急什么？”
她欣賞著自己新做的美甲，心情美滋滋：“等吃完飯，去我辦公室慢慢談。”
男人臉色瞬間煞白，卻不得不擠出笑容：“好的?！?/p>
時清徵推門而入時，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江南月正慢條斯理地切著牛排，而對面的男人像個鵪鶉似的縮在座位里。
青鳥原名江南月，曾經是殺手榜的世界第三，但目前處于半退隱狀態(tài)，上個月已經滑到了世界第十五。
不過，她掌握的情報網依舊遍布全球，嘴碎程度和戰(zhàn)斗力成正比。
據說她干情報網的目的是愛好吃瓜。
江南月看起來年輕，實際上也沒有多老。
如今不過二十五歲，很快就三十。
要不了多久就四十，一眨眼都五十了。
但她并沒有結婚的打算
按她的話來說就是：“她還年輕，婚姻是愛情的墳墓，她不能辜負那些等她的美男們啊?！?/p>
“東西。”時清徵開門見山。
江南月這才抬起頭，用餐巾優(yōu)雅地擦了擦嘴角。
她從手包里取出一個U盤推過去：“喏。”
然后又彎腰從地上拿起一個包。
“你電腦?！?/p>
時清徵拿著東西正要轉身，江南月忽然叫住他：“急什么？”
她示意那個男人：“你先出去等著?！?/p>
男人如蒙大赦，連忙起身離開，臨走還不忘輕輕帶上門。
江南月端起紅酒抿了一口：“你躲殺手也不至于躲到A國來吧？是有其他任務？”
“一點私事?！?/p>
“還是幽靈組織的事情，你就這么恨他們？”
“恨也算不上，就有些事情得調查清楚。”
“還是因為以前那事?！?/p>
見時清徵點頭，她輕笑：“也就這事能讓你上心了。”
“你打算什么時候走？”時清徵反問。
江南月一臉不可思議：“為什么要走，我現在又沒任務？”
“而且我家在這里好吧，你當我只是來A國給你送東西的？我是回家，送東西是順帶的?！?/p>
時清徵沒話說了，他還真不知道這些。
江南月翻了個白眼，“合著你從沒關心過同事的私生活？”
時清徵面不改色：“原來你是京城人?！?/p>
“哇，真聰明?！?/p>
江南月夸張地鼓掌：“不僅發(fā)現我是本地人，你能不能看出來我是個女的呢？”
時清徵沒好氣道：“你是男是女已經不重要了?！?/p>
江南月托著下巴，紅唇微揚：“別這么大脾氣，這樣是沒有姑娘喜歡的?！?/p>
“過兩天我家老頭子七十大壽的生辰宴。”江南月突然用銀叉敲了敲水晶杯，發(fā)出清脆的聲響。
“你覺得我送他什么比較好？”她歪著頭，突然眼睛一亮，“哎，你覺得火箭炮怎么樣？就你用的那一款?！?/p>
時清徵正在查看電腦的動作一頓，抬眼看見江南月興奮得像個發(fā)現新玩具的孩子。
“別人是駕鶴西去，他是駕炮西去，多有面??！”她越說越起勁，甚至拍了下桌面，震得餐具叮當作響。
“到時候在壽宴上當眾開炮，“砰”——保證讓所有賓客永生難忘！”
時清徵面無表情地把U盤塞進口袋：“建議你順便準備個骨灰盒，省得事后麻煩?！?/p>
“嘖，你這個人很沒意思啊?！苯显缕财沧?，忽然想到什么似的瞇起眼睛，“說起來，你好像從來沒問過我家的事？”
時清徵給自己倒了杯茶：“沒興趣?！?/p>
“哎呀，真?zhèn)恕苯显驴鋸埖匚孀⌒目冢瑓s掩不住嘴角惡劣的笑意。
“不過既然你問了.....”
“我沒問?！?/p>
“我家那個老東西啊?！彼灶欁缘卣f下去，撩了撩耳邊的發(fā)絲。
“那是個重男輕女的老封建了，你要是哪天要是跟我一塊去，保準能看到他腦袋后面隱形的辮子?！?/p>
水晶燈的光在她眼中投下細碎的光斑。
“要不是我這些年'以理服人'，現在江家早被那群豺狼啃得渣都不剩了?！?/p>
她語氣輕快得像在講別人的故事。
“五歲那年，我爸的車在盤山公路'意外'墜崖。我媽雖然撿回條命，但到現在還躺在盟洲的療養(yǎng)院里?！?/p>
這件事情時清徵知道。
江南月每年都會在相關醫(yī)療領域投一大筆錢，用于治療疾病。
原來是因為她的母親。
時清徵沉默地看著江南月切下一塊牛排，將牛排送入口中。
江南月咀嚼著，露出甜蜜的微笑：“我那幾位好叔叔啊，連夜把我爸的股份瓜分得干干凈凈。老爺子呢，覺得孫女遲早是外人，睜只眼閉只眼咯?！?/p>
“后來外祖家看我實在可憐，把我送去Y國。"
她突然笑起來：“結果我在那學到了一些很有趣的東西，化學實驗課～特別是那些......有趣的配方?！?/p>
江南月用叉子在空中畫著拋物線：“十八歲回來第一天，我就把三叔叔養(yǎng)了十年的錦鯉塞進煙花里炸給他看。”
她眨眨眼：“我三叔可喜歡了?！?/p>
時清徵終于開口：“所以現在江家......”
“現在？”江南月擦擦嘴角，突然從手機里翻出一張照片，推過來給時清徵看。
畫面里幾個中年男人跪在祠堂，最前面的舉著“江氏永歸江南月小姐”的橫幅，臉色比死人還難看。
時清徵揚眉，這作風不像是青鳥啊。
“四年前老爺子六十六大壽，我用他最喜歡的紫砂壺泡了二叔的手指。泡到第二根的時候，老人家終于想起來我才是嫡系血脈了?！?/p>
江南月撇撇嘴：“老人家記性不好，我還是可以體諒的啦。”
時清徵：“那照你說現在這江家應該很老實了。”
“老實了？”
江南月嗤笑：“你知道什么叫狗改不了吃屎嗎？”
“我這兩年忙著盟洲那邊的醫(yī)療研究，沒空管他們，他又覺得自己行了。”
“這次我不好好收拾他們一頓，他們都不知道江南月這三個字怎么寫。”
江南月笑得和藹可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