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故事純屬虛構(gòu)，如有雷同實屬巧合)
六月的風裹著熱浪撞在教室窗戶上，玻璃被曬得發(fā)燙，蟬鳴像一把鈍鋸子，反復(fù)拉扯著沈明軒緊繃的神經(jīng)。
他盯著眼前的數(shù)學答題卡，最后一道大題的空白處像一張嘲諷的臉。筆尖在草稿紙上戳出好幾個洞，余弦定理、正弦公式在腦子里攪成一團漿糊。講臺上的時鐘滴答作響，距離考試結(jié)束只剩四十分鐘，而這道十五分的大題，他連輔助線都沒摸對門路。
“完了?！鄙蛎鬈幒斫Y(jié)滾了滾，手心的汗洇濕了試卷邊緣。
他不是沒努力過。臺燈下刷過的習題集能堆成半人高，凌晨五點的小區(qū)路燈總照著他背書的影子?？擅\好像總愛跟他開玩笑——父親在工地摔斷腿的那個月，他第一次?？嫉隽吮究凭€；母親咳著血把攢了半年的藥錢塞給他買習題冊時，他對著滿頁紅叉掉了整晚眼淚。
高考是他唯一的浮木。要是考砸了，這個靠低保和父親打零工撐著的家，大概真的要沉了。
絕望像潮水漫上來，他幾乎要趴在桌子上。就在這時，一道聲音毫無預(yù)兆地鉆進腦海。
不像是幻覺，也不是記憶里的任何聲音。它平淡得像山澗流水，沒有情緒，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篤定：“輔助線取BC中點，連接AD，用余弦定理逆推第三邊長度，再代入三角形面積公式?！?/p>
沈明軒猛地抬頭，左右張望?？紙隼镬o得只能聽見筆尖劃過紙張的沙沙聲，鄰座的胖子正對著選擇題抓頭發(fā)，監(jiān)考老師在講臺上翻著雜志，沒人注意到他的異常。
是壓力太大出現(xiàn)幻聽了？
他咬了咬舌尖，刺痛感清晰得很。那道聲音又響了起來，比剛才更清晰些，像是直接在腦海里刻字：“步驟分占七分，按我說的寫，能拿滿?！?/p>
鬼使神差地，沈明軒提起筆。手指因為緊張還在抖，但筆尖落在紙上時，卻精準地在BC邊中點畫了條線。連接AD的瞬間，之前卡殼的思路突然通了，像是被人撥開了濃霧——原來如此，用逆推法！
余弦定理的公式在筆下流暢展開，數(shù)字計算分毫不差。當他寫下最后一個句號時，恰好聽到監(jiān)考老師說：“還有十五分鐘?！?/p>
沈明軒長舒一口氣，后背的校服已經(jīng)被汗浸透。他檢查了一遍答題卡，連前面幾道不確定的選擇題，此刻也突然想起了課本上的例題。交卷時，他瞥見最后那道大題的步驟欄寫得滿滿當當，心里竟生出一種荒誕的踏實。
走出考場，正午的太陽曬得人發(fā)暈。校門口擠滿了舉著向日葵的家長，沈明軒縮了縮脖子，往公交站走。路過巷口那家掛著“福利彩票”紅招牌的小店時，他摸了摸口袋，只剩一張皺巴巴的十元紙幣——那是母親早上塞給他的午飯錢。
“要不……買張彩票？”他自嘲地笑了笑。以前總聽人說彩票是窮人的稅，他從沒信過，可今天這情況，好像跟平時不太一樣。
剛站住腳，那道聲音又出現(xiàn)了，還是平淡無波的調(diào)子：“第7注，前區(qū)數(shù)字2、9、15、23、31，后區(qū)07、03?！?/p>
沈明軒愣住了。他走到玻璃柜臺前，看著墻上滾動的投注號碼，手指懸在鍵盤上猶豫了半分鐘。最后還是咬咬牙，按那串數(shù)字輸了進去。老板打印彩票時瞥了他一眼：“學生仔也買彩票？”
“試試運氣。”他把彩票折成小方塊塞進褲兜，像揣著顆燙手的山芋。
回到家，昏暗的小屋里飄著中藥味。母親坐在小板凳上擇菜，背比上個月更駝了些，咳兩聲就按住胸口喘粗氣?！翱嫉迷趺礃樱俊彼ь^時，眼角的皺紋擠成了褶子。
“還行?！鄙蛎鬈幇褧畔?，接過菜籃子，“媽，你別累著，我來弄?！?/p>
父親拄著拐杖從里屋出來，右腿打著石膏，褲管空蕩蕩的?！跋挛邕€有英語吧？好好考，別惦記家里?！彼曇羯硢?，大概是疼的——工地老板只給了三千塊賠償金，連手術(shù)費的零頭都不夠。
沈明軒嗯了一聲，沒敢說自己中午沒吃飯。他躲進房間，把那張彩票壓在枕頭底下，心跳得像擂鼓。
傍晚考完英語，他沒跟同學去聚餐，一路小跑回家。電視里正播著彩票開獎，母親在廚房熬藥，父親靠在沙發(fā)上打盹。沈明軒攥著遙控器的手全是汗，眼睛死死盯著屏幕上滾動的號碼。
前區(qū)第一個數(shù)字：2。
第二個：9。
第三個：15。
……直到最后一個后區(qū)數(shù)字跳出“03”，他手里的遙控器“啪嗒”掉在地上。
“怎么了？”母親端著藥碗出來，被他嚇了一跳。
沈明軒猛地站起來，沖到沙發(fā)前翻出枕頭下的彩票，對著電視一個數(shù)字一個數(shù)字地對。沒錯，全對上了！屏幕下方閃過一行小字：“第7注一等獎5000元”。
五千塊。
夠母親買三個月的進口藥，夠父親請個護工，夠他……買那本覬覦了很久的物理競賽題集。
他捏著彩票的手指在抖，不是因為錢，而是因為那個聲音。
“媽，爸，我中彩票了！”他聲音發(fā)顫，把彩票遞過去。父親揉了揉眼睛，接過彩票看了半天，突然抓住他的胳膊：“小軒，這……這是真的？”
“真的！電視上剛開的獎！”
母親把藥碗放在桌上，手在圍裙上擦了又擦，眼圈一下子紅了：“老天爺……老天爺終于開眼了……”
沈明軒看著父母激動的樣子，悄悄退到墻角，對著空氣在心里發(fā)問：“是你嗎？中午那個聲音？”
沒有回應(yīng)。
他又問：“你是誰？為什么要告訴我這些？”
還是一片寂靜。
直到父親說要明天一早就去兌獎，他突然想起什么，追問：“爸，你明天去兌獎，路上會不會出事？”
這一次，那道聲音清晰地響了起來，像冰水滴落在玉石上：【明日上午九點十五分，彩票站隔壁花店的廣告牌會松動墜落，避開即可?！?/p>
沈明軒渾身一震。
不是幻覺。
那個在考場上幫他解出數(shù)學題，在彩票站告訴他中獎號碼的聲音，真的存在。
窗外的蟬鳴還在繼續(xù)，可沈明軒覺得，整個世界好像不一樣了。空氣里除了中藥味，似乎還多了些別的東西——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目光。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這雙手昨天還在為一道數(shù)學題發(fā)愁，今天卻已經(jīng)握住了改變命運的鑰匙。
“你到底是誰？”他再次在心里發(fā)問，聲音帶著少年人抑制不住的顫抖。
夜色漸深，那道聲音始終沒有回答。但沈明軒知道，有什么東西已經(jīng)在他18歲的夏天，悄然覺醒了。就像蟬鳴里藏著的秘密，一旦破土，便再無回頭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