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那張詭異的照片扔在桌上,手指還在不受控制地顫抖。相機又"咔嗒"響了一聲,像是某種嘲弄。
房間里安靜得可怕,連空調(diào)運轉(zhuǎn)的聲音都消失了。我盯著不斷吐出相紙的相機,喉嚨發(fā)緊。當(dāng)?shù)谌龔堈掌耆@現(xiàn)時,我終于鼓起勇氣拿起來查看。
這張照片比前兩張都模糊,像是隔著毛玻璃拍攝的。畫面中央是一扇木門,門縫下滲出一攤暗色液體。我翻到背面,發(fā)現(xiàn)上面用鉛筆寫著:"別開門。"
我的太陽穴突突直跳。這行字跡和我昨晚在記事本上看到的一模一樣。
"這他媽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喃喃自語,突然意識到相機底部似乎有什么東西。翻轉(zhuǎn)過來,我發(fā)現(xiàn)了一個幾乎與機身同色的微型暗倉。用指甲摳了半天,終于打開——里面藏著一卷微型底片和一張對折的紙條。
紙條上是一串化學(xué)公式和數(shù)字,像是某種顯影液的配方。最下方潦草地寫著:"只有正確的顯影液才能揭示第七張照片的真相。——林"
微型底片上標(biāo)著一個數(shù)字"7"。
我的手機突然響起,嚇得我差點把底片掉在地上。來電顯示是個陌生號碼。
"喂?"
"是陳默嗎?"一個女聲,語氣急促,"我是蘇雨晴,林教授以前的學(xué)生助理。你必須立刻停止使用那臺相機。"
我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你怎么知道我——"
"沒時間解釋。"她打斷我,"那臺祿來相機不是普通設(shè)備,林教授用它進行'靈體顯影'實驗。它拍到的某些東西...不該存在于這個世界上。"
我看向桌上那三張詭異的照片:"那些照片會動...里面的女人在靠近..."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你已經(jīng)看到她了?"蘇雨晴的聲音突然壓低,"聽著,明天下午三點,大學(xué)城咖啡館。帶上相機和所有照片。在此之前,千萬不要——"
通話突然中斷。我回?fù)苓^去,提示是空號。
窗外一道閃電劃過,照亮了書桌上攤開的照片。我猛地倒吸一口涼氣——三張照片里的紅裙女人,現(xiàn)在都面向鏡頭,抬起了頭。
我手忙腳亂地把照片塞進抽屜,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右手腕內(nèi)側(cè)不知何時多了一道細(xì)小的劃痕,像是被什么尖銳物體輕輕刮過。傷口邊緣泛著不正常的青灰色。
那一晚,我把相機鎖進了衣柜,用膠帶封住了所有鏡面,開著所有的燈睡覺。半夢半醒間,我聽見衣柜里傳來細(xì)微的"咔嗒"聲,像是有人在耐心地、一次又一次地按下快門。
第二天早晨,我被門鈴聲驚醒。窗外陽光刺眼,時鐘顯示上午十一點十七分——我竟然睡了這么久。
開門后,門口放著一個小包裹,沒有寄件人信息。拆開后,里面是一瓶沒有任何標(biāo)簽的褐色液體和一張紙條:"顯影液。小心使用?!猄"
我盯著那瓶液體,突然意識到自己完全不記得昨晚是怎么睡著的。更可怕的是,當(dāng)我打開衣柜檢查相機時,發(fā)現(xiàn)它周圍的衣服上散落著十幾張全新的相紙。
這些照片記錄了我昨晚睡覺的全過程。最后一張,清晰地顯示一個模糊的人影站在我的床邊,俯身靠近熟睡中的我。
我的胃部一陣絞痛。照片邊緣的日期顯示拍攝時間是凌晨三點零七分——那個我記憶中正在酣睡的時刻。
下午兩點四十五分,我抱著裝滿照片和相機的背包,坐在大學(xué)城咖啡館最角落的位置。每有顧客進門,我都會神經(jīng)質(zhì)地抬頭查看。
"你比我想象的冷靜。"一個穿黑色高領(lǐng)毛衣的女人突然坐在我對面。她約莫三十出頭,眼睛下方有明顯的青黑色,左手無名指戴著一枚造型古怪的銀戒指。
"蘇雨晴?"我壓低聲音,"那個相機——"
"先讓我看看照片。"她打斷我,伸出手。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把裝照片的信封遞給她。蘇雨晴快速翻看,在看到最后幾張時,她的手指明顯顫抖了一下。
"已經(jīng)到這個階段了..."她喃喃自語,然后抬頭直視我的眼睛,"它選擇了你。"
"什么選擇?那臺相機到底是什么?林教授是怎么死的?"
蘇雨晴的嘴唇抿成一條細(xì)線。"林教授相信,某些強烈的情緒或記憶能夠以某種'影像'的形式留存下來。他發(fā)明了一種特殊顯影液,可以捕捉這些'靈體影像'。"她指了指我背包里的相機,"那臺祿來是他改裝過的,快門速度可以調(diào)節(jié)到超出正常范圍。"
"所以那些照片里的女人是...鬼魂?"這個詞說出口時,我自己都覺得荒謬。
"不完全是。"蘇雨晴搖頭,"更像是某種'回聲'。但林教授后來發(fā)現(xiàn),有些'回聲'具有自主意識,它們會...尋找宿主。"
我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是一條陌生號碼發(fā)來的彩信。點開后,我差點把手機扔出去——那是一張我在咖啡館門口的照片,拍攝時間顯示是兩分鐘前。在我身后不遠處,一個穿紅裙子的女人正透過櫥窗看著我。
"她在這里。"我聲音嘶啞,把手機推給蘇雨晴看。
蘇雨晴臉色驟變。"我們得立刻離開。帶上所有東西,跟我來。"
她帶我穿過校園,來到一棟老舊的教學(xué)樓。走廊盡頭的實驗室門上還掛著"林正英教授"的名牌。蘇雨晴用鑰匙打開門,里面堆滿了各種攝影器材和化學(xué)試劑。
"這是林教授的秘密實驗室。"她鎖好門,"現(xiàn)在,給我看相機底部的暗藏。"
我驚訝于她也知道這個秘密,但還是照做了。當(dāng)我取出那卷標(biāo)著"7"的微型底片時,蘇雨晴的呼吸明顯急促起來。
"第七張照片..."她輕聲說,"林教授死前一直在尋找這個。"
她熟練地配好顯影液,將微型底片放入專用的沖洗槽。液體接觸底片的瞬間,冒出一縷詭異的淡綠色煙霧。
"站遠點。"蘇雨晴警告我,"第一次顯影可能會有危險。"
底片在液體中緩緩顯像。起初只是一些模糊的色塊,然后逐漸形成輪廓——那是一間病房,床上躺著一個人形,周圍站著幾個穿防護服的人。
當(dāng)圖像完全清晰時,我倒退了一步。病床上的人形沒有臉,取而代之的是一團扭曲的、像是由無數(shù)細(xì)小顆粒組成的面部輪廓。更可怕的是,那些顆粒正在緩慢蠕動,仿佛試圖組成某種物官。
"這是什么?"我聲音發(fā)抖。
蘇雨晴的臉色蒼白如紙:"林教授最后的實驗對象。他稱之為'影像實體化'。"她指著照片角落的一個模糊身影,"看這里。"
我湊近觀察,心臟幾乎停跳——那個紅裙子女人站在病房角落,但這次她的臉清晰可見。那是一張美麗卻毫無生氣的面孔,眼睛大得不成比例,正直勾勾地盯著鏡頭。
"她是誰?"
"不知道。"蘇雨晴搖頭,"但林教授死后,所有參與實驗的人都陸續(xù)遭遇'意外'。"她突然抓住我的手腕,露出我昨晚發(fā)現(xiàn)的那道劃痕,"它已經(jīng)開始標(biāo)記你了。"
就在這時,實驗室的燈突然閃爍起來。沖洗槽中的顯影液開始沸騰,底片上的圖像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化著——病床上的人形坐了起來,那個紅裙女人緩緩轉(zhuǎn)頭,看向我們的方向。
蘇雨晴迅速拔掉電源,用黑色遮光布蓋住沖洗槽。"我們得分開這些照片,不能讓它們形成完整序列。"她塞給我一個U盤,"這里有林教授的研究資料。明天同一時間,在城南圖書館見面。在此之前,不要——"
一聲巨響打斷了她的話。實驗室的門被什么東西重重撞了一下。
蘇雨晴的眼睛瞪大了:"它找到我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