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工作室成立第三個月，真雅在凌晨四點的辦公室地板上醒來，脖子因為睡姿不當而僵硬得像塊木板。她摸索著找到眼鏡，看到敏知已經(jīng)坐在電腦前工作，面前堆著半打空咖啡罐。
"幾點了？"真雅聲音沙啞。
"四點十七。"敏知頭也不回，"李彩燕他們的MV拍攝預算超支了，我在重新調整。"
真雅掙扎著坐起來，揉了揉眼睛。辦公室里彌漫著泡面和咖啡混合的氣味，墻角堆著十幾個空泡面碗——這是他們過去一周的主食。李彩燕和鄭多恩的出道企劃耗盡了工作室所有流動資金，現(xiàn)在每一分錢都要精打細算。
"網(wǎng)劇《戀愛播放列表》的OST尾款到了嗎？"真雅問道，一邊打開筆記本電腦查看郵箱。
"昨天剛到，但馬上付了錄音室租金和設備押金。"敏知推過來一張紙，"這是目前的現(xiàn)金流狀況。"
真雅盯著那些紅色數(shù)字，胃部一陣絞痛。按照這個速度，他們撐不到李彩燕出道單曲盈利的那天。
"樸導演介紹的廣告歌工作怎么樣？"敏知問。
真雅搖頭："報酬太低，而且版權全歸客戶。不符合我們的原則。"
敏知的手指在計算器上停頓了一下："原則不能當飯吃。"
"但如果我們開始妥協(xié)，和李彩燕她們原來的公司有什么區(qū)別？"真雅反駁，聲音比預想的尖銳。
辦公室里一時沉默。這是他們第一次因為經(jīng)營理念產(chǎn)生摩擦。真雅深吸一口氣，正想道歉，手機突然響起。是一個陌生號碼。
"請問是月光工作室嗎？"一個男聲問道，"我是網(wǎng)劇《十九歲的瞬間》的音樂導演，看到你們?yōu)椤稇賽鄄シ帕斜怼纷龅腛ST，很有興趣合作。"
真雅的眼睛亮了起來："是的，我們很樂意...啊，您是說整張OST？全部六首歌？"她向敏知做了個夸張的表情，后者立刻放下手中的工作，湊過來聽。
二十分鐘后，真雅掛斷電話，興奮地跳了起來："六首歌，兩周內交demo，預算是我們上一部的三倍！"
敏知已經(jīng)打開日程表重新安排："李彩燕的出道可以推遲兩周，先接這個項目維持現(xiàn)金流。但我們需要額外人手..."
"金南宇怎么樣？"真雅提議，"就是上次在獨立音樂節(jié)上那個彈鍵盤很厲害的怪才。"
敏知皺眉："你說那個罵哭三個主唱的家伙？團隊合作能力太差了。"
"但他才華橫溢！"真雅堅持，"而且他只是說話直接，不是惡意。"
"在一個需要高度協(xié)作的行業(yè)里，才華不能成為沒禮貌的借口。"敏知合上筆記本，語氣堅決。
兩人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固執(zhí)。這是他們多次討論過的問題——真雅總是被才華吸引，愿意包容各種性格缺陷；而敏知則更看重專業(yè)態(tài)度和團隊精神。
"這樣吧，"真雅妥協(xié)道，"我們請他做編曲，但不參與藝人互動。純后臺工作。"
敏知思考片刻，點頭同意："試用一個月。如果影響團隊氛圍，立刻終止合作。"
就這樣，金南宇成為了月光工作室的第一位幕后員工。他確實如傳聞中一樣才華橫溢但性格古怪，第一天上班就指出真雅寫的和弦進行"平庸得令人發(fā)指"。但真雅不以為忤，反而虛心請教，兩人很快在音樂上找到了共鳴。
網(wǎng)劇OST項目進展順利，但新的危機很快出現(xiàn)。敏知接到《明星周刊》PD的電話，原定李彩燕的專訪被無故取消。
"不是取消，是'推遲'。"PD在電話里尷尬地解釋，"上面突然有了新政策..."
敏知掛斷電話，臉色陰沉："韓載沅的父親出手了。他在阻止我們藝人上主流媒體。"
真雅咬住下唇。雖然韓載沅因丑聞暫時退出娛樂圈，但他父親在行業(yè)的影響力依然強大。如果連一個小專訪都能被封殺，李彩燕的出道計劃將舉步維艱。
"那就繞過傳統(tǒng)媒體。"真雅突然說，"直接面向觀眾。"
敏知挑眉："你是說...？"
"社交媒體和海外平臺。"真雅打開YouTube，展示幾個當紅獨立音樂人的頻道，"我們可以自己制作內容，不需要電視臺或雜志的許可。"
接下來的兩周，月光工作室全力轉向數(shù)字戰(zhàn)略。真雅和金南宇日夜趕制出道曲《自由落體》，敏知則設計了一套適合短視頻傳播的"破圈舞蹈"——簡單易學但有記憶點，專門為TikTok和Instagram Reels優(yōu)化。
李彩燕和鄭多恩每天訓練到深夜，然后在辦公室地板上打地鋪睡覺。簡陋的環(huán)境反而增進了團隊凝聚力，大家都抱著"背水一戰(zhàn)"的心態(tài)。
出道日前夜，真雅和敏知在狹小的陽臺上分享一罐啤酒。首爾的夜空罕見地清晰，能看到幾顆星星。
"明天一切就會不一樣了。"真雅輕聲說，"要么我們證明自己是對的，要么..."
"我們不會失敗。"敏知打斷她，"最壞的情況不過是回到起點。我們已經(jīng)經(jīng)歷過一次了，沒什么可怕的。"
真雅微笑。敏知永遠是這樣，用近乎冷酷的理性來對抗不確定性。這正是她需要的平衡。
第二天中午12點，李彩燕和鄭多恩的出道單曲《自由落體》同時在各大音源平臺和YouTube上線。與此同時，敏知策劃的"自由落體舞蹈挑戰(zhàn)"在TikTok啟動，邀請了二十多位中小型網(wǎng)紅參與。
真雅緊張地刷新著數(shù)據(jù)頁面。第一小時，播放量平平；第三小時，開始有小型反應視頻出現(xiàn)；到下午六點，一個知名舞蹈博主發(fā)布了cover視頻，話題#自由落體挑戰(zhàn) 開始緩慢攀升。
"還不夠快。"敏知皺眉，"我們需要一個引爆點。"
就在這時，真雅的手機響了。是她在音樂劇圈認識的一個美國編舞師："嘿，你們的新歌太棒了！我剛做了個cover發(fā)在TikTok上，好像有點反響？"
真雅趕緊查看——那個視頻已經(jīng)獲得十萬點贊，評論區(qū)滿是"這是什么歌？""哪里可以聽完整版？"的詢問。更令人驚喜的是，幾個東南亞國家的網(wǎng)紅也開始加入挑戰(zhàn)。
"國際化傳播！"真雅興奮地喊道，"敏知，你的編舞沒有語言障礙，完全適合全球傳播！"
敏知立刻調整策略，聯(lián)系海外營銷公司進行推廣。到午夜時分，《自由落體》已經(jīng)進入五個國家iTunes K-Pop榜單前二十，#自由落體挑戰(zhàn) 的TikTok播放量突破五百萬。
凌晨兩點，當四人精疲力竭地癱在辦公室地板上時，YouTube點擊量突破了百萬大關。更令人驚喜的是，音源榜單開始逆襲——Melon、Genie、Bugs等主流平臺排名持續(xù)上升。
"我們...成功了？"李彩燕難以置信地問，眼眶泛紅。
鄭多恩已經(jīng)哭了出來，緊緊抱住真雅："謝謝你們給我們這個機會..."
真雅拍拍她的背，自己也有點哽咽。敏知相對冷靜，但嘴角的弧度比平時明顯許多："這只是開始。明天我們需要規(guī)劃后續(xù)宣傳和商演..."
"今晚先慶祝！"真雅打斷她，從柜子里拿出一瓶便宜的香檳和四個紙杯，"敬月光工作室的第一場勝利！"
四人碰杯，香檳泡沫濺得到處都是。真雅偷偷瞥了一眼敏知，發(fā)現(xiàn)她正看著墻上貼著的愿景宣言："創(chuàng)造尊重藝人的公平環(huán)境"。那一刻，她確信無論前路多艱難，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接下來的日子像做夢一樣?！蹲杂陕潴w》持續(xù)走紅，尤其是在海外市場。東南亞各國的商演邀約紛至沓來，雖然報酬不高，但足夠維持工作室運轉。更關鍵的是，這首歌證明了月光工作室的制作能力，開始有其他藝人尋求合作。
一周后，真雅收到一封意外郵件——著名音樂評論家金振浩在他的專欄中盛贊《自由落體》："近年來少有的真誠之作，展現(xiàn)了偶像音樂被低估的藝術可能性。"
"這太棒了！"真雅歡呼，"金振浩是業(yè)內最有影響力的評論家之一！"
敏知卻皺眉："等等看公司那邊有什么反應。"
她的擔憂很快成真。第二天，李彩燕的前公司Starline娛樂發(fā)表聲明，稱《自由落體》的副歌部分抄襲了他們旗下藝人兩年前的一首非主打歌，威脅要提起訴訟。
"荒謬！"真雅憤怒地拍桌，"那段旋律完全是我原創(chuàng)的！"
"但他們有資源拖垮我們。"敏知冷靜分析，"即使最終勝訴，法律費用也會耗盡我們的資金。"
就在危機時刻，一個意想不到的救星出現(xiàn)了——樸素英聯(lián)系了她現(xiàn)在的老板，中型娛樂公司Dream Star的代表理事崔俊赫。
"崔代表想見你們。"樸素英在電話里說，"他對月光工作室的模式很感興趣。"
會面安排在Dream Star的辦公室。崔俊赫是個四十出頭的中年男子，眼神銳利但語氣溫和。
"我觀察你們一段時間了。"他開門見山，"《自由落體》的策略很聰明，避開了傳統(tǒng)渠道的封鎖。"
敏知保持警惕："您找我們是..."
"投資。"崔俊赫推過來一份文件，"Dream Star愿意注資月光工作室，保留你們的獨立運營權，只作為戰(zhàn)略合作伙伴。"
真雅和敏知仔細閱讀條款。出人意料地，條件非常優(yōu)厚——Dream Star注資五億韓元(約合42萬美元)，只要求30%股份和優(yōu)先發(fā)行權，不干涉創(chuàng)作和藝人管理。
"為什么？"敏知直接問道，"市場上有很多更有潛力的投資對象。"
崔俊赫笑了笑："因為我曾經(jīng)像你們一樣——二十年前我創(chuàng)立Dream Star時，也是因為受不了大公司的壓榨。"他頓了頓，"更重要的是，樸志勛導演向我強烈推薦了你們。"
真雅瞪大眼睛："樸導演？"
"我們是大學同學。"崔俊赫露出懷念的表情，"他說你們讓他想起了年輕時的我們——有才華，有原則，還傻得可愛。"
回到辦公室，真雅和敏知徹夜討論這個提議。資金注入能解決所有燃眉之急，但接受外部投資意味著放棄部分控制權。
"我們需要這筆錢。"敏知實事求是地說，"不只是為了應對訴訟，還有李彩燕的后續(xù)專輯和新藝人培養(yǎng)。"
真雅點頭，但仍有顧慮："如果有一天Dream Star被收購，或者改變經(jīng)營理念..."
"所以我們要在合約中加入保護條款。"敏知已經(jīng)打開電腦起草要點，"確保無論股權如何變化，月光工作室的核心理念不受影響。"
凌晨時分，兩人達成共識——接受投資，但堅守底線。當太陽升起時，真雅趴在桌上睡著了，敏知則繼續(xù)完善合約細節(jié)。桌上擺著已經(jīng)冷掉的泡面，旁邊是最新的音源榜單截圖——《自由落體》進入了Melon Top 10。
在睡夢中，真雅隱約聽到敏知輕聲說："我們會改變這個行業(yè)的，一定。"她不確定這是真實還是夢境，但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