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學鈴聲劃破了校園的寧靜。
原本喧鬧的教室瞬間沸騰,學生們迫不及待地沖向自由。
李玲玲還在收拾書包,心亂如麻。
那個男孩在辦公室,當著所有老師的面,被王建國中氣十足地“邀請”去家里補課。
這件事,已經(jīng)在整個年級掀起了軒然大波。
“祁同偉到底犯了什么事?居然要老班親自開小灶?”
“還能是什么事,肯定是早戀唄!你沒看他下課直接去找李玲玲了?”
“我靠,年級第一都這么勇的嗎?”
議論聲像蚊子一樣嗡嗡作響,鉆進李玲玲的耳朵里,讓她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就在這時,一道身影擋住了她面前的光。
是祁同偉。
他還是那副從容不迫的樣子,仿佛掀起浪的人不是他。
“走啊?!彼徽f了兩個字。
李玲玲抬起頭,看到他那張平靜的臉,心跳得更快了。
“真……真去你家啊?”她小聲地問,但聲音雖然小,卻帶著隱隱的期待和羞怯。
“不然呢?反正我家里就我自己,我爸媽在老家?!?/p>
祁同偉反問,理所當然的語氣讓她感到更加害羞。
他沒再多說,直接拎起了她的書包,另一只手自然而然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溫熱的觸感傳來,李玲玲渾身一顫,像是觸了電。
她想掙脫,卻發(fā)現(xiàn)他的手握的很緊,根本動不了。
就這么半推半就地,她被祁同偉拉出了教室,拉出了校門。
在無數(shù)或驚訝、或羨慕、或嫉妒的目光中,一路前行。
走出校門不遠,路邊有一排小吃攤。
炸串、烤腸烤串、鐵板魷魚的香氣混合在一起,是獨屬于放學后的味道。
前世,他當上廳長后,山珍海味吃過不少,卻再也找不到這種純粹的、帶著人間煙火氣的味道了。
“想吃什么,隨便點?!逼钔瑐ネT谝粋€炸串攤前,豪氣地對李玲玲說。
那副架勢,仿佛要把整個攤子都包下來。
李玲玲看著琳瑯滿目的串串,有些猶豫,最后還是小聲地點了兩個她最愛吃的雞肉串。
“就這么點?瞧不起誰呢?”祁同偉笑了。
他轉頭對著攤主,大手一揮:“老板,這個,這個,還有那個,一樣來十串!”
他點的都是攤子上最貴的肉串,老板的臉笑成了一朵野菊花,手腳麻利地開始炸串。
李玲玲在旁邊看得目瞪口呆,拉了拉他的衣角:“同偉,點太多了,我們吃不完的……”
“吃不完兜著走?!逼钔瑐ヒ桓睗M不在乎的樣子。
他喜歡這種感覺,為自己心愛的女孩一擲千金。
雖然只是幾十塊錢的小吃,但這份滿足感,比前世通過操作簽下幾千萬的合同還要來得真切。
很快,一大把滋滋冒油的炸串就出鍋了,撒上了孜然和辣椒粉,香氣撲鼻。
“老板,多少錢?”祁同偉問道,同時習慣性地伸手去掏褲子口袋拿手機掃碼。
然后,他僵住了。
口袋里空空如也。
除了幾張皺巴巴的草稿紙,連一毛錢的鋼镚都沒有。
他這才猛然想起一個被他忽略的殘酷事實。
現(xiàn)在的他,只是一個窮學生。
一個每個月生活費都得精打細算的窮學生!
前世那個揮金如土的祁廳長,已經(jīng)隨著孤鷹嶺的槍聲煙消云散了。
氣氛瞬間變得無比尷尬。
攤主老板臉上的笑容也凝固了。
他狐疑地看著祁同偉,那表情仿佛在說:小子,你該不是來吃霸王餐的吧?
周圍還有幾個等著買東西的學生,也都投來了看好戲的目光。
祁同偉的臉,第一次有了些許熱度。
他媽的,裝逼裝到一半,沒錢了。
這比在侯亮平面前自殺還要丟人!
就在他大腦飛速運轉,思考著是把李玲玲押在這里,還是直接跑路的時候。
“噗嗤——”
一聲輕笑從身邊傳來。
李玲玲看著他那副豪爽點單又窘迫摸兜的模樣,終于忍不住笑了出來。
她的笑聲清脆悅耳,像風鈴一樣,驅(qū)散了空氣中的尷尬。
她走上前,很自然地從自己的小錢包里拿出幾張紙幣,遞給老板。
“老板,錢都放我這兒了,他忘了?!?/p>
她的聲音不大,卻足夠讓周圍的人聽見,巧妙地為祁同偉解了圍。
付完錢,她拿起兩串肉,遞給祁同偉一串,自己拿著一串小口小口地吃了起來。
臉頰因為剛才的笑意,泛著可愛的紅暈。
祁同偉接過炸串,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走在她身邊。
兩人穿過一條老舊的街道,走進了一個家屬院。
李玲玲越走越覺得不對勁。
“阿偉,這里……我好像來過?!?/p>
“嗯?!逼钔瑐艘宦暋?/p>
他們在一棟樓的四單元門口停下。
祁同偉指了指三樓的一扇窗戶。
李玲玲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瞬間愣住了。
那扇窗戶她太熟悉了。
王建國,他們的班主任,就住在那兒!
她猛地轉過頭,看著祁同偉:“你……你不是說去你家嗎,怎么是來王老師家?”
祁同偉沒回答,只是徑直走上樓,抬手敲響了那扇防盜門。
“咚咚咚?!?/p>
很快,門內(nèi)傳來一陣拖鞋摩擦地面的聲音。
門被拉開。
王建國穿著一件舊背心,手里還拿著鍋鏟,直接探出頭問道。
“是不是祁同偉啊……”
他的話說到一半,就卡在了喉嚨里。
他看到祁同偉,他不奇怪。
但是他的視線,越過祁同偉的肩膀,落在了他身后那個抱著一大捧炸串,正一臉驚慌失措的女孩身上。
李玲玲。
王建國的腦子“嗡”的一聲,徹底懵了。
什么情況?
我讓你來我家補課,你怎么把班上的女學生也帶來了?
你們倆這早戀,現(xiàn)在都不背著我了?!
王建國的表情,堪稱精彩。
震驚、憤怒、難以置信。
幾種情緒在他那張不太老的老臉上交替閃現(xiàn)。
他手里的鍋鏟,都因為主人的激動而微微顫抖。
“祁同偉!你……”他剛要發(fā)作,喉嚨里的話卻被祁同偉平靜地打斷了。
“王老師,您做的飯真香啊。”
祁同偉說著,側身讓開,露出身后一臉局促的李玲玲。
“玲玲就是順路過來吃個飯,等會兒我送她回去,不耽誤您給我補課?!?/p>
他的語氣自然得仿佛只是在陳述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王建國被他這番操作徹底搞糊涂了。
什么叫順路過來吃個飯?
這還有順路來老師家蹭飯的?
他看著李玲玲手里那一大捧油乎乎的炸串,又看了看祁同偉那張?zhí)谷蛔匀舻哪槨?/p>
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從何罵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