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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喘著氣,捂著臉,眼淚瞬間落了下來,整張臉失去了知覺:
“那是我爸媽求來的護身符,是他們留給我最后的東西!”
徐斯遠不耐煩地撇開我,猛地一扯,紅繩在我脖子上一緊,“啪”的一聲斷裂。
那枚溫潤的玉瞬間滑落在地,滾到了徐明軒的腳邊。
“行了,爸媽你們別鬧了?!毙烀鬈幎紫律?,把玉撿起來,在手里掂了掂,隨口說:
“媽你這人就是太偏執(zhí),爸說了借沈阿姨戴幾天,又不是不還給你?!?/p>
說著,他已經(jīng)把玉轉身遞給沈菲菲。
臥室門在這時被“砰”地推開。
兒媳披著睡袍站在門口,眼神充滿厭惡:“半夜三更的,你們吵個什么勁?就不能消停點?老了不中用了,就知道惹事,能不能死外面去?”
她的話像一把刀,生生剜在我臉上,
“看你那副德行,喘得跟狗一樣,裝給誰看?你怎么不去死啊你?”
我抬頭看著她,嘴唇抖得說不出話來。
她不屑地掃我一眼,又打了個呵欠,咕噥一句“腌臜貨”。
沈菲菲虛弱地撫著心口,低聲說:“我沒事的,是我不好,你們不要吵......沒有玉我也沒事的?!?/p>
她說著說著,還往抖了抖,好似下一秒就要暈倒似的。
“徐斯遠,你不把玉還給我,我就跟你離婚!”
我聲音尖利,幾乎是嘶吼出來的。
喊出這句話的時候,我其實還在賭。
賭徐斯遠這四十年的相伴,還有一點點留戀。
也是在試探婚姻的真相,我始終不肯相信我的婚姻是一場騙局。
可現(xiàn)實像巴掌一樣扇得我頭暈目眩。
“離就離!”
徐斯遠吼了出來,像早就對我不耐煩了,“你以為誰離不開誰?。渴悄隳昴臧椭?,是你死活賴在這個家,真把自己當回事了?!”
他狠狠一甩手,聲音冷得不像話:“而且我告訴你,我們倆壓根就沒結婚!在法律上沒有絲毫關系!蠢貨,你要滾趕緊滾,滾遠點!”
我心臟一跳一跳,像要炸開。
我艱難地轉頭看向兒子,眼神像抓著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可他和我對上視線的那一刻,眼神閃躲得比誰都快。
“媽......”徐明軒嘴唇動了動,
“爸是氣話......你就別老動不動就提離婚,咱們都這么大歲數(shù)了,說出去不丟人嗎?”
徐明軒試圖擠出一點笑意,像哄一個發(fā)脾氣的小孩。
可他眼神里的慌亂,還有他轉移視線的樣子,讓我明白。
他是知道的。
早就知道。
卻一直和徐斯遠一起騙我許久。
我含辛茹苦養(yǎng)大的孩子,竟選擇和他的父親一起欺騙我!
徐斯遠冷笑一聲:
“明軒,別費力氣哄了,她已經(jīng)沒用了。溫文熙,我告訴你,要不是當初菲菲怕生孩子,我才不會看你這種女人一眼!你最大的價值也就是會做飯,會生孩子了,別的,你屁都不是!”
“如今菲菲回來找我了,你也該滾了?!?/p>
我整個人像被抽空了一樣,眼眶干澀,像被沙紙反復磨過,連痛都沒了。
原來徐斯遠當初費大工夫騙我,就是盼著一心追求藝術、不愿生孩子的沈菲菲會在某天回頭看他一眼。
而他也真的等到了,幾十年過去,他有了健康的繼承人,甚至即將有孫子。
昔日白月光患了病,只能弱弱地來依靠他。
在他心里,我這個用來生孩子、照顧家里的工具,已經(jīng)可以被拋棄了。
我環(huán)視了一眼這個家。
那張我親手縫的桌布,墻上我拍的全家福,我為他們鋪的地毯、洗的窗簾、熬的湯、買的藥......樣樣都還在。
“好?!蔽逸p輕地開口,“我走。”
我沒再爭執(zhí),也沒再落淚。
我走到門口時,徐明軒喊了一句:“媽......”
徐斯遠在沙發(fā)上冷笑:“讓她走,等她發(fā)現(xiàn)沒人理她了,還不是得灰溜溜回來求我們!”
“到時候還得看老子心情給不給她開門!!”
我轉頭就走,沒有猶豫。
外頭的風很冷,吹得我眼睛都睜不開,可我還是走得很快,一刻也不想在這個地方停留。
我在街口攔了車,司機問我去哪,我說:“機場?!?/p>
我定了最近的航班,去我心心念念一輩子的海島。
同時,我再度打給房產中介的人:
“你好,幫我把我名下的那套市中心的房子賣出去,越快越好!”
市中心這房,是我姑姑留給我的遺產,還特地囑咐在我死之前,不許我把徐斯遠徐明軒的名字寫上去,讓我實在不行就賣了,把錢握在自己手里最安心。
因為對姑姑的尊重,我當真沒把徐斯遠徐明軒的名字加到房產證上。
我還想著,反正大家都是一家人,寫不寫其實都一樣。
這幾年因為這個,徐斯遠徐明軒可沒少在我面前埋怨,我甚至覺得愧疚,對他們愈發(fā)好。
而如今,我姑姑的苦心我卻明白了,也更是覺得自己可笑。
我和徐斯遠婚姻是假的,那意味著不需要分家產,這個房子是完完全全屬于我的。
既然他們都不認我這個女主人,那就從我的房子滾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