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安上了高中，開始住校，家里一下子空了不少。陳曦把他的房間收拾成了書房，
書架上擺滿了兩人的書，窗臺上的薄荷長勢正好，偶爾有陽光漏進(jìn)來，
在書頁上投下斑駁的光影。“突然覺得有點冷清，”陳曦靠在門框上，看著空蕩蕩的書桌，
“以前總嫌他吵，現(xiàn)在倒有點不習(xí)慣了。”林峰正在給魚缸換水，
聞言笑了笑：“周末他就回來了，到時候讓他給你講講學(xué)校的事，保證吵得你頭疼。
”話雖如此，他卻在周末提前買了念安愛吃的草莓，洗干凈裝在盤子里，
擺在桌上最顯眼的位置。念安回家那天，帶著一身青春期男孩的汗味，進(jìn)門就喊“媽，
我餓了”。陳曦系著圍裙從廚房探出頭：“馬上就好，給你做了糖醋排骨。
”林峰坐在沙發(fā)上，看著兒子狼吞虎咽的樣子，忽然想起他小時候用手抓披薩的模樣，
心里軟得像棉花。“爸，我們班有個女生，”念安咽下嘴里的飯，忽然說，“她爸是老板，
總說我穿的鞋太舊了?！绷址邈读艘幌拢愱貏傄_口，被他用眼神攔住了。
“鞋舊不舊不重要，”他看著兒子，認(rèn)真地說，“重要的是你腳下的路踏不踏實。
”念安似懂非懂地點點頭，扒拉了兩口飯，又說：“但她好像不太愛理我，
是不是因為我們家沒她家有錢？”“真正的朋友，不會因為你穿什么鞋疏遠(yuǎn)你，
”陳曦把一塊排骨夾到他碗里，“就像你爸，當(dāng)年被騙了錢，我也沒覺得他不好啊。
”念安噗嗤笑了：“媽，你又說我爸的糗事?！绷址宓闪岁愱匾谎郏旖菂s忍不住上揚(yáng)。
原來那些曾經(jīng)覺得難以啟齒的傷疤，如今能笑著說給孩子聽，成了教會他成長的故事。
那年秋天，林峰的公司組織體檢，查出他有點高血壓。陳曦緊張得不行，
每天變著花樣給他做低鹽低脂的飯菜，晚上拉著他去公園散步，手里還拿著個計步器，
非得走滿一萬步才肯回家。“以前總說我畫起畫來不要命，”陳曦看著計步器上的數(shù)字，
“你現(xiàn)在也一樣，加班加得血壓都高了?！薄爸懒岁愥t(yī)生，”林峰笑著捏了捏她的臉，
“以后都聽你的?！惫珗@里的銀杏葉落了一地，像鋪了層金毯。兩人并肩走著，
影子被路燈拉得很長，偶爾有晚風(fēng)吹過，帶來桂花的甜香?！斑€記得我們第一次約會嗎？
”陳曦忽然說，“你穿了件灰色的夾克，緊張得連話都說不利索?！薄澳遣皇蔷o張，
”林峰辯解，“是覺得你太好看了，看呆了。”陳曦笑著捶了他一下，眼里的光溫柔得像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