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月亮網(wǎng)吧的霓虹燈有一半不亮了,只剩下"藍月"兩個字在夜色中忽明忽暗。程遠站在對面的便利店里,觀察著進出網(wǎng)吧的人群。大部分是附近職高的學生,也有幾個看起來像社會青年的人叼著煙進進出出。
他看了看表:7:55。手機上沒有新消息??诖锏氖中g刀片冰涼地貼著他的大腿——這是他唯一的防身武器。
便利店的收銀員狐疑地看了他第三眼時,程遠拿起一包口香糖結賬。推開玻璃門的瞬間,潮濕悶熱的空氣撲面而來,夾雜著街邊小吃攤的油煙味。
網(wǎng)吧門口,一個穿黑色連帽衫的瘦高個正在玩手機。程遠經(jīng)過時,那人突然抬頭:"程醫(yī)生?"
程遠停下腳步,肌肉繃緊。"你是誰?"
"跟我來。"那人沒有回答,轉(zhuǎn)身走進旁邊一條狹窄的巷子。
巷子里堆滿垃圾,幾只野貓被驚動,嗖地竄過腳邊。連帽衫在一扇銹跡斑斑的鐵門前停下,敲了三下,停頓,又敲兩下。門開了一條縫。
"進去吧。"連帽衫側身讓開,"別?;?。"
程遠深吸一口氣,推門而入。里面是個簡陋的辦公室,墻上貼滿了監(jiān)控屏幕,顯示著網(wǎng)吧各個角落的畫面。辦公桌后坐著一個光頭男人,粗壯的手臂上紋著一條黑龍。
"程醫(yī)生,久仰。"光頭沒起身,示意他坐下,"我是趙強。"
程遠沒有動。"我表妹在哪?"
趙強笑了笑,露出一顆金牙。"急什么?先看看這個。"他推過來一個平板電腦。
屏幕上是一段視頻:小雨蜷縮在某個昏暗的房間里,手臂上插著針管,眼神渙散。拍攝日期是三天前。
程遠的手指掐進了掌心。"你們對她做了什么?"
"我們?"趙強夸張地攤手,"程醫(yī)生,是你親愛的姑父把她送來抵債的。小雨妹妹可是我們這兒最受歡迎的小公主呢。"
"什么抵債?"程遠的聲音危險地低沉下來。
趙強挑了挑眉:"看來你真不知道。林正國——你敬愛的姑父大人,欠我們兩百萬賭債。用女兒抵了一半,剩下的一半..."他意味深長地頓了頓,"靠小雨'工作'慢慢還。"
程遠的視野邊緣泛起紅色。他突然明白小雨為什么那么恐懼被送回去。"你們這是犯罪。"
"白紙黑字的合同。"趙強從抽屜里拿出一份文件,"林正國簽字畫押的。小雨滿十八歲了,自愿'打工'還債。警察來了我們也不怕。"
程遠掃了一眼文件——確實有姑父的簽名,但小雨的簽名明顯是偽造的,筆畫顫抖得像是在極度恐懼下寫的。
"你要什么?"他直接問道。
趙強露出滿意的表情:"爽快。我聽說程醫(yī)生年紀輕輕就是副主任醫(yī)師了,收入不錯吧?一百萬,買你表妹自由。"
"我沒那么多錢。"
"那就沒辦法了。"趙強聳肩,"小雨還得繼續(xù)'工作'。不過..."他湊近一些,酒臭味噴在程遠臉上,"聽說你技術不錯。我們有些客戶需要'特殊醫(yī)療服務',如果你愿意偶爾出診..."
程遠猛地站起來,椅子在地上刮出刺耳的聲音。"給我三天。"
趙強哈哈大笑:"二十四小時。明天這個時候,要么帶錢來,要么..."他點了點平板,調(diào)出另一段視頻——小雨被幾個模糊的人影圍在中間,尖叫聲被背景音樂掩蓋,但那種恐懼穿透屏幕直刺心臟。
程遠轉(zhuǎn)身就走。連帽衫想攔住他,被他一個肘擊打在肋下,悶哼著退開。門外,夜雨不知何時開始下了起來,冰涼地打在臉上,卻澆不滅胸中燃燒的怒火。
車開出兩個街區(qū)后,程遠才允許自己顫抖。他靠邊停車,額頭抵在方向盤上,深呼吸三次。然后拿起手機,撥通了一個很久沒聯(lián)系的號碼。
"老同學,"他對著接通的那頭說,"我需要幫忙。關于青山戒毒所的非法拘禁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