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明帶著人走后，藏經(jīng)閣里總算恢復(fù)了平靜。林凡擦了擦額頭的汗，剛想上樓把《易筋經(jīng)》拿下來，卻被慧空叫住了。
“小子，過來。” 慧空坐在門檻上，手里轉(zhuǎn)著念珠，眼神渾濁卻帶著審視。
林凡心里咯噔一下，難道剛才藏經(jīng)書被發(fā)現(xiàn)了？他硬著頭皮走過去，嘿嘿笑道：“慧空大師，您找我？”
慧空哼了一聲，用拐杖指了指房梁：“剛才藏什么好東西了？是不是把慧能那老東西的《易筋經(jīng)》摸出來了？”
林凡嚇得差點蹦起來，這老和尚怎么什么都知道？他張著嘴半天說不出話，臉憋得通紅，活像被煮熟的蝦子。
“別裝了，” 慧空捻著胡須，嘴角勾起一抹促狹的笑，“那破書在房梁上藏了三十年，當(dāng)年慧能就是在這兒偷練的，現(xiàn)在輪到你了？”
林凡這才反應(yīng)過來，感情老和尚早就知道有這么回事。他撓了撓頭，不好意思地說：“大師，我就是好奇……”
“好奇能當(dāng)飯吃？” 慧空敲了敲他的腦袋，“那《易筋經(jīng)》是殘卷，前三頁被老鼠啃了，后五頁被蟲蛀了，當(dāng)年慧能練得走火入魔，差點沒把藏經(jīng)閣燒了，你也想步他后塵？”
林凡愣住了，殘卷？還被蟲蛀了？他想起剛才偷看的內(nèi)容，確實有些地方墨跡模糊，當(dāng)時還以為是年代久遠(yuǎn)，沒想到是被蟲蛀了。這情節(jié)反轉(zhuǎn)得也太快了，他的絕世武功夢剛冒頭就被澆滅了。
“那…… 那我還是放回去吧。” 林凡耷拉著腦袋，像只泄了氣的皮球。
“放回去？” 慧空白了他一眼，“房梁上的灰塵都被你蹭掉了，現(xiàn)在放回去，慧明那小子再來搜，一眼就能看出來?！?/p>
林凡急了：“那怎么辦？總不能扔了吧？”
“扔了？” 慧空吹胡子瞪眼，“那可是前朝高僧抄的孤本，就算是殘卷，也能換十畝良田！”
林凡聽得嘴角抽搐，這老和尚還挺懂行。他撓了撓頭：“那您說咋辦？”
慧空沉吟片刻，指了指墻角的米缸：“先藏那兒吧，老鼠不愛吃米缸底的灰，安全?！?/p>
林凡趕緊爬上房梁，把《易筋經(jīng)》拿下來。小冊子入手輕飄飄的，紙頁脆得像餅干，他小心翼翼地捧著，生怕不小心撕壞了。走到米缸邊，掀開蓋子，一股陳米味撲面而來，底下果然積著一層灰。他把小冊子用布包好，塞進(jìn)缸底，又鋪上幾層灰蓋住，這才放心。
“行了，” 慧空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以后別瞎折騰，好好干活?！?/p>
林凡點點頭，看著慧空慢悠悠地爬上樓梯，心里滿是疑惑。這老和尚明明什么都知道，卻偏偏裝作糊涂，他到底是站在哪一邊的？
接下來的幾天，林凡安分了不少。白天打掃藏經(jīng)閣，整理經(jīng)書，晚上就偷偷研究從米缸里摸出來的《易筋經(jīng)》殘卷。別說，這殘卷雖然破爛，但上面的圖譜確實玄妙，他照著比劃了幾天，竟然真感覺身上有股暖流在竄，連挑水都比以前輕松了。
這天下午，他正在二樓整理醫(yī)書，突然聽到樓下傳來 “咚咚” 的敲門聲，還夾雜著女人的哭聲。他好奇地往下看，只見一個穿著素衣的女子跪在藏經(jīng)閣門口，哭得梨花帶雨。
“大師，求求您救救我爹吧！” 女子一邊哭一邊磕頭，額頭上都磕出了血。
慧空坐在門口曬太陽，閉著眼睛裝沒聽見。林凡看不過去，走下樓問：“這位姑娘，你有什么事？”
女子抬起頭，露出一張清秀的臉，只是哭得紅腫的眼睛破壞了美感。她看到林凡，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小師父，我爹得了怪病，渾身長滿紅疹子，還不停地咳嗽，找了好多大夫都治不好。聽說藏經(jīng)閣有前朝的醫(yī)書，說不定能有辦法，求求您幫幫我！”
林凡心里一動，他記得書中說藏經(jīng)閣確實有本《千金方》，里面記載了很多疑難雜癥的藥方。但這醫(yī)書是慧空的寶貝，平時誰都不讓碰。
“這……” 林凡有些為難，“醫(yī)書是慧空大師管著的，我做不了主?！?/p>
“小師父，求求您了！” 女子又開始磕頭，“只要能救我爹，我做牛做馬都愿意！”
這時，慧空突然睜開眼睛，嘆了口氣：“起來吧，別磕了，再磕下去，藏經(jīng)閣的門檻都要被你磕碎了?！?/p>
女子喜出望外，趕緊站起來：“大師，您愿意幫我？”
慧空沒理她，對林凡說：“去把西廂房第三排第二個書架上的《千金方》取來?！?/p>
林凡眼睛一亮，趕緊跑上樓，在西廂房的書架上翻找起來。果然在第三排第二個位置找到了一本泛黃的線裝書，封面上寫著《千金方》三個字。
他捧著醫(yī)書跑下樓，遞給慧空?；劭辗_書，瞇著眼睛翻了幾頁，指著其中一段對女子說：“你爹得的是風(fēng)疹，是被山里的瘴氣熏的。用苦參、艾草、防風(fēng)各三錢，煮水擦洗，再配上麻黃湯喝，三天就能好?！?/p>
女子趕緊拿出紙筆，把藥方記下來，又磕了三個頭：“多謝大師！多謝小師父！” 說完轉(zhuǎn)身就跑，裙擺都差點被門檻絆倒。
林凡看著她的背影，心里美滋滋的，這還是他穿越過來第一次幫人做好事。他對慧空說：“大師，您真厲害。”
慧空把《千金方》扔給他：“放回去吧，別弄丟了?！?說完又閉上眼睛曬太陽，嘴角卻偷偷勾起一抹笑。
林凡抱著醫(yī)書往樓上走，剛走到樓梯口，就看到一個穿著錦袍的中年男人站在二樓的走廊上，正拿著一本佛經(jīng)看得入神。他嚇了一跳，這人什么時候進(jìn)來的？
“你是誰？” 林凡警惕地問，藏經(jīng)閣很少有外人進(jìn)來，尤其是穿著這么講究的。
男人轉(zhuǎn)過身，露出一張油光滿面的臉，嘴角掛著虛偽的笑：“小師父別緊張，我是洛陽來的商人，想求幾本佛經(jīng)回去供奉?！?/p>
林凡皺了皺眉，這人身上的香水味濃得刺鼻，跟藏經(jīng)閣的檀香格格不入。他注意到男人手里拿的佛經(jīng)是用錦緞包著的，看起來價值不菲，心里頓時起了疑心。
“藏經(jīng)閣的佛經(jīng)不外借，也不賣。” 林凡走到男人面前，想把佛經(jīng)拿回來。
男人卻把佛經(jīng)往懷里一揣，笑道：“小師父通融通融，我出一百兩銀子，買這本佛經(jīng)怎么樣？”
一百兩？林凡眼睛都直了。他這輩子都沒見過這么多錢，但他知道藏經(jīng)閣的規(guī)矩，趕緊搖頭：“不行，這是寺里的東西，不能賣?！?/p>
“兩百兩！” 男人又加了價，眼睛里閃過一絲不耐煩，“小師父別給臉不要臉，這藏經(jīng)閣也不是什么龍?zhí)痘⒀?，逼急了我……?/p>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樓下傳來的聲音打斷了：“王老板好大的口氣，敢在藏經(jīng)閣撒野？”
林凡往下一看，只見慧明帶著幾個武僧站在門口，正笑瞇瞇地看著樓上。那姓王的商人看到慧明，臉色頓時變得煞白，像見了鬼似的。
“慧…… 慧明大師，您怎么來了？” 王老板的聲音都在抖。
慧明走上樓，拍了拍王老板的肩膀，力道卻不輕：“王老板不在洛陽做生意，跑到嵩山來買佛經(jīng)，是想佛祖保佑你發(fā)橫財?。俊?/p>
王老板的臉一陣紅一陣白，支支吾吾說不出話。林凡看得一頭霧水，這兩人明顯認(rèn)識，而且關(guān)系還不一般。
慧明沒理王老板，轉(zhuǎn)頭對林凡笑道：“小師父，這人是不是想搗亂？要不要我?guī)湍惆阉s出去？”
林凡心里咯噔一下，這慧明突然變得這么好心，肯定沒安好心。他搖了搖頭：“不用了，這位老板只是想看看佛經(jīng)，我已經(jīng)告訴他規(guī)矩了。”
慧明挑了挑眉，沒再堅持，轉(zhuǎn)而對王老板說：“王老板，既然藏經(jīng)閣的小師父不賣給你，那就跟我走吧，我那里有幾本不錯的佛經(jīng)，送你一本怎么樣？”
王老板像是得到了解脫，連忙點頭：“多謝慧明大師，多謝大師！”
兩人一前一后走下樓，慧明路過林凡身邊時，故意撞了他一下，低聲說：“小子，別以為藏在藏經(jīng)閣就安全了，等著瞧?！?/p>
林凡咬了咬牙，看著他們的背影消失在門口，心里滿是疑惑。這姓王的商人明顯有問題，慧明卻把他帶走了，他們到底在搞什么鬼？
他走到二樓的窗戶邊，往下看，只見慧明和王老板走到藏經(jīng)閣后面的小樹林里，不知道在說些什么。王老板從懷里掏出一個沉甸甸的布包遞給慧明，慧明接過布包掂量了一下，臉上露出滿意的笑。
林凡心里頓時明白了，這兩人是在做交易！他想起剛才王老板拿的那本佛經(jīng)，突然意識到不對勁，那本佛經(jīng)的封面上有個不起眼的記號，好像是…… 慧能的私章？
難道那本佛經(jīng)里藏著什么秘密？林凡越想越覺得有可能，他趕緊跑到西廂房的書架前，翻找剛才那本被王老板拿過的佛經(jīng)，卻發(fā)現(xiàn)那本書不見了！
他心里一驚，難道被王老板偷偷拿走了？這可糟了，要是那本佛經(jīng)里真有秘密，被慧明拿到手，后果不堪設(shè)想。
就在這時，慧空慢悠悠地從三樓走下來，手里拿著一本佛經(jīng)，正是剛才不見的那本。
“找這個？” 慧空揚了揚手里的書，嘴角帶著一絲狡黠的笑。
林凡眼睛一亮，趕緊跑過去：“大師，您找到了！”
慧空點點頭，翻開佛經(jīng)，從里面抽出一張折疊的紙：“這姓王的是慧能的老相好的弟弟，想把這張地契偷偷運出去，可惜啊，碰上我這老東西了?！?/p>
林凡湊過去一看，只見紙上寫著 “洛陽城南五十畝良田，歸蘇婉娘所有”，下面還蓋著慧能的私章。他心里恍然大悟，原來這是慧能給蘇寡婦的財產(chǎn)證明，難怪王老板要偷偷拿走。
“那現(xiàn)在怎么辦？” 林凡問，這可是扳倒慧能的重要證據(jù)。
慧空把地契折好，塞進(jìn)懷里：“先留著，等合適的時候再拿出來?！?他看了看林凡，“小子，以后機靈點，別被人賣了還幫著數(shù)錢。”
林凡不好意思地?fù)狭藫项^，看來他還是太嫩了。
晚上，林凡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他腦子里全是今天發(fā)生的事，慧明和王老板的交易，慧空藏起來的地契，還有那本神秘的《易筋經(jīng)》殘卷。他總覺得這些事背后，好像有一張無形的網(wǎng)在慢慢收緊。
突然，他聽到窗外傳來 “窸窸窣窣” 的聲音，像是有人在爬墻。他心里一驚，難道是慧明派人來偷東西了？
他悄悄爬起來，走到窗邊，撩開窗簾一角往外看，只見一個黑影正趴在藏經(jīng)閣的墻上，小心翼翼地往二樓爬。月光下，那人的側(cè)臉依稀可見，竟然是…… 王二！
林凡心里一愣，王二不是被玄慈關(guān)起來了嗎？怎么會跑到這兒來？
他看著王二笨拙地爬上二樓的窗臺，鬼鬼祟祟地往里面張望，手里還拿著一把小刀。林凡心里頓時明白了，這小子是被慧明放出來的，想來藏經(jīng)閣偷東西，說不定還是來殺他的！
他心里一陣緊張，趕緊躲到門后，抄起旁邊的扁擔(dān)，心里盤算著怎么對付王二。這王二雖然是個雜役，但常年干體力活，力氣比他大，硬拼肯定不行，得想個辦法。
就在這時，王二推了推窗戶，發(fā)現(xiàn)沒關(guān)，臉上露出得意的笑，然后翻身跳了進(jìn)來。他剛落地，就被地上的繩子絆倒了，“撲通” 一聲摔了個狗吃屎，手里的小刀也飛了出去。
林凡看得差點笑出聲，這王二也太笨了，他都沒來得及設(shè)陷阱，自己就先摔了。
王二掙扎著爬起來，捂著鼻子罵罵咧咧：“哪個缺德的在地上放繩子？”
林凡從門后走出來，手里拿著扁擔(dān)，笑瞇瞇地說：“王二，好久不見啊?！?/p>
王二看到林凡，嚇得魂都飛了，轉(zhuǎn)身就想跳窗戶逃跑。林凡眼疾手快，一扁擔(dān)掃過去，正好打在王二的腿彎上。王二 “哎喲” 一聲，跪倒在地。
“想跑？” 林凡用扁擔(dān)指著王二的脖子，“說，你半夜跑到這兒來干什么？”
王二嚇得渾身發(fā)抖，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我…… 我是來…… 來偷東西的……”
“偷什么？” 林凡追問。
“慧明大師說…… 說藏經(jīng)閣里有慧能藏的寶貝，讓我…… 讓我偷出來，事成之后…… 給我五十兩銀子……” 王二哆哆嗦嗦地說，還不忘把慧明供出來。
林凡心里冷笑，果然是慧明搞的鬼。他用扁擔(dān)捅了捅王二的屁股：“還有呢？是不是還想殺我？”
王二趕緊搖頭：“沒有沒有，我不敢殺人……”
就在這時，樓下傳來 “咚咚” 的敲門聲，還有玄慈的聲音：“林凡，開門，我知道王二在里面?！?/p>
林凡心里一愣，玄慈怎么來了？他趕緊打開門，只見玄慈帶著幾個武僧站在門口，手里還拿著一條繩子。
“把他帶走?！?玄慈指了指地上的王二，語氣冰冷。
武僧們上前，把王二捆得像粽子一樣，拖了出去。王二一邊掙扎一邊喊：“是慧明讓我干的！不關(guān)我的事??！”
玄慈沒理他，走進(jìn)藏經(jīng)閣，目光在林凡身上掃了一圈：“你沒事吧？”
“我沒事，多謝大師?！?林凡搖搖頭，心里滿是疑惑，玄慈怎么知道王二在這里？
玄慈像是看出了他的心思，解釋道：“我早就派人盯著王二了，知道他會來找你麻煩?！?他頓了頓，又說，“慧明越來越囂張了，看來不能再忍了?！?/p>
林凡點點頭，他能感覺到，一場更大的風(fēng)暴即將來臨。
玄慈走到書架前，看了看那些泛黃的經(jīng)書，突然嘆了口氣：“林凡，你知道慧能為什么會走到今天這一步嗎？”
林凡搖了搖頭，他只知道書中寫慧能是因為貪財好色，但具體的原因并不清楚。
“因為他太想證明自己了?！?玄慈的聲音帶著一絲滄桑，“他年輕時資質(zhì)平平，總覺得別人看不起他，所以拼命往上爬，不擇手段地斂財，結(jié)交權(quán)貴，到最后卻忘了自己是個出家人?！?/p>
林凡沉默了，他想起自己穿越過來后的種種經(jīng)歷，突然覺得有些后怕。他不也一樣嗎？為了活下去，為了改變命運，差點就走上了歪路。
“記住，” 玄慈拍了拍林凡的肩膀，“無論什么時候，都不能忘了自己的初心。”
林凡重重地點點頭，這句話像警鐘一樣敲在他心上。
玄慈走后，藏經(jīng)閣里又恢復(fù)了平靜。林凡坐在門檻上，看著天上的月亮，心里感慨萬千。他不知道自己在這個世界能活多久，也不知道未來會遇到什么困難，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像慧能那樣迷失方向。
他站起身，走到米缸邊，掏出那本《易筋經(jīng)》殘卷。月光下，殘卷上的字跡仿佛活了過來，在他眼前跳躍。他突然明白了，武功再高，也比不上一顆正直的心。
他把殘卷放回米缸，心里暗暗決定，以后再也不瞎折騰了，好好在藏經(jīng)閣干活，學(xué)點真本事，說不定真能在這個世界闖出一片天地。
就在這時，他聽到三樓傳來 “咔噠” 一聲輕響，像是有什么東西掉在了地上。他心里一驚，難道還有人？
他握緊扁擔(dān)，小心翼翼地爬上樓梯，往三樓走去。三樓是藏經(jīng)閣最神秘的地方，平時除了慧空，誰都不讓進(jìn)。他只知道里面放著一些年代久遠(yuǎn)的孤本，具體是什么，他也不清楚。
走到三樓的門口，他看到門虛掩著，里面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見。他深吸一口氣，輕輕推開門，一股塵封已久的味道撲面而來。
借著從窗戶透進(jìn)來的月光，他看到地上散落著幾本書，一個黑影正蹲在角落里，不知道在翻找什么。
“誰？” 林凡大喝一聲，舉起扁擔(dān)就沖了過去。
黑影嚇了一跳，轉(zhuǎn)身就想跑，卻被地上的書絆倒了。林凡趁機撲上去，把黑影死死按住。
“別打別打！是我！” 黑影連忙喊道，聲音竟然是…… 慧空？
林凡愣住了，趕緊松開手：“大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