衿言許抱著畫冊連忙滾到了床的另一邊,利落翻身下床。
他手剛伸進口袋里想要拿出——
“咔?!?/p>
原本關閉的門再次被打開。
面前的怨鬼也在一瞬間突然消失了。
衿言許動作頓了頓,第一時間把畫冊塞進背來的包里,隨后才抬頭看向門口。
一道熟悉的身影走進來。
兩人四目相對的時候均愣了一下。
停留在原地好幾秒,柳相才動了動腳,走到離衿言許兩步之遠的距離停下,他開口:“你怎么在這里?!?/p>
衿言許難免心虛抿了下唇,轉念一想又覺得心虛的不該是他一個:“你怎么也過來了?”
柳相卻有理有據(jù):“門口的鎖開了,所以我才想進來看看?!?/p>
衿言許頭更低了,抿抿唇:“就是好奇?!?/p>
柳相并沒有過多追問,而是走到窗臺邊往右看了看,低頭似乎在觀察著上面干涸的血跡。
他倒是一點懼色都未有。
衿言許拿捏不住柳相是想做什么,看著柳相他也沒動,手里攥著書包帶子。
柳相看了半晌才終于抬起頭,他忽然說起這間宿舍的主人:“住在這的那個人,他是干直播的。大概半年前吧,他開始接觸這個開了直播,可能一開始就是玩玩,后面發(fā)現(xiàn)有點起色還可以賺錢的時候,他就把所有精力都放在這了。”
說著他莫名笑了下:“晚上直播,白天就在教室里睡覺,老師都拿他沒辦法,打電話給他家里人也沒人管他?!?/p>
衿言許看向桌面那些直播設備,問道:“他直播做的很好?”
柳相雙手插兜,神情淡淡:“還行吧,我偶爾看到過,直播也有個一千人左右?!?/p>
衿言許眼睛微微一亮:“他的賬號可以告訴我嗎?”
“注銷了?!绷嗤蒲栽S,墨黑的眼瞳冷沉中又帶著幾分溫情,“估計只有警方那邊才能恢復數(shù)據(jù),但他們也不會給我們看的。”
“網(wǎng)上或許還有一點視頻,你感興趣的話就去搜搜看吧?!?/p>
柳相環(huán)顧了一圈四周,然后道:“這里也不是聊天的地方,去我宿舍嗎?”
衿言許猶豫了下,點頭同意。
兩人出來,衿言許小心翼翼把鎖復原,又把原來的膠帶原模原樣粘回去,用手機里的照片仔細對比了下,確定沒問題他才轉身道:“走吧。”
柳相在旁邊笑:“你怎么像做賊一樣?”
衿言許摳了摳衣角,聲音里些許窘迫:“本來就……不是光明正大的?!?/p>
他想,本來就是賊,又不像柳相那么理直氣壯。
柳相宿舍就在旁邊,他擰動把手開門,招呼衿言許進來。
衿言許站在門口,先是探了個頭進來,抬眼悄悄打量宿舍里環(huán)境,很干凈也很整潔。
物品全都有序擺放著一絲不茍,主人大概有強迫癥。宿舍空間很大,他們六個人住的宿舍都沒柳相一個人住的寬,配了一個衛(wèi)生間一個浴室兩間房間,居然還有客廳廚房和陽臺,各種家電用品都有。
空間過于充裕,主人甚至有閑情在陽臺養(yǎng)了好幾盆大株植物,花花綠綠的。
衿言許有些震驚:“這么好的嗎?”
柳相拿了拖鞋放在衿言許前面,輕笑了笑:“所以要不要搬過來和我一起???”
衿言許并沒有回答,而是抬手比了比,感嘆一聲:“隔壁的宿舍居然差這么多?!?/p>
因為宿舍是被柳相花錢請人改造過的,柳相笑而不語,拉著衿言許進去在沙發(fā)上坐下來。
“喝飲料嗎?”柳相走向冰箱,打開后又看向衿言許。
衿言許搖搖頭,坐在沙發(fā)上瞧著甚是乖巧:“我喝水就行?!?/p>
柳相去燒了壺水,回來在衿言許前面坐下,“你的室友……”
他斟酌了下詞句:“你跟室友相處的很好嗎?”
衿言許:“還行吧……一般?!辈抛×藥滋欤疾幌嗍?。
柳相似不經意聊起:“我看你這幾天都跟董元一起,還以為你們關系不錯?!?/p>
“他確實幫了我很多,人還是不錯的。”衿言許回答的老實,坐在沙發(fā)上有些局促,來這有種過年去親戚家拜訪的感覺,莫名不自在。
“哦?!绷鄵Q了個坐姿,手機拿在手里卻不玩,只是無意識地轉動著,語氣閑散,“他對誰都這樣?!?/p>
衿言許不知道怎么就聊起他的室友來,他試圖把話題揪回來:“你一直沒有室友嗎?那你會和隔壁的人聊天嗎?”
柳相冷淡道:“不會,沒什么好聊的?!?/p>
“啊,這樣……但我看你好像對隔壁的人挺了解的。”
柳相語調輕緩:“他晚上直播擾民,找過他幾次,起過沖突?!?/p>
情理之中,衿言許瞥了幾眼柳相,有點想咬手指頭,他很為難的時候就想這么干緩解一下情緒,現(xiàn)在只能摳摳衣角,吞吞吐吐道:“嗯……我就是,比較好奇……想、想知道點……”
柳相笑了笑,大方道:“想問什么問吧,我知道的都能告訴你?!?/p>
衿言許怪不好意思的:“感覺有點冒犯你?!?/p>
“沒事。”
見柳相真的不抵觸,衿言許在心里給他頒發(fā)了一個大大的好人卡,問起來輕松很多:“就是昨天晚上,他還直播嗎?”
柳相:“不大清楚,但是昨天晚上沒有聲響,大概是沒有直播的。”
衿言許習慣性低頭思考:“他昨天晚上沒有一點動靜?”
“沒有,我這反正是沒有聽到。”
衿言許抬頭看了他一眼,又問:“你之前跟我說你昨天見過他,那會是什么場景?”
“你好像審案的?!绷嘌垌械σ飧∑穑袂闆]有絲毫不快,“下午回宿舍的時候,在樓梯碰到的,當時沒仔細看他,不過他走的很快,像是有急事?!?/p>
“現(xiàn)在想想,確實不太對勁。以往他見到我少說要翻個白眼的,再不濟罵點什么,昨天下午卻壓根沒煩我。”
衿言許呆了下,看著傻傻的:“你們矛盾這么大?”
柳相神情無奈:“他擾民又不是一時半會,半年來幾乎沒停過,我找他他也不理,后面我就找老師舉報過他,老師給他手機繳了。”
“過幾天他又不知道上哪買的手機繼續(xù)直播,我再敲門找他的時候他就開始罵人了。次數(shù)多了之后……”
柳相頓了頓,無所謂又覺得好笑的模樣:“大概就更恨我了,見到少說也要罵兩句的。”
衿言許表示了解,但不理解。怎么還有人這么理直氣壯,明明是他打擾別人還對人家這么不客氣。
真沒素質,衿言許默默吐槽一句?!敖裉炖蠋熣夷愠鋈ィ菃栐拞??”
“嗯,他們覺得……我有殺人動機?!绷喙戳斯创剑浇欠褐⒗?。
“這……”衿言許眨了眨眼,覺得自己應該說點什么相信他之類的話,但又有點說不出口,憋了一會說出一句,“那你怎么回來的?”
還好柳相并不在意,極為耐心回答:“查了走廊監(jiān)控,我沒出過房間。就放我回來了?!?/p>
“噢噢?!瘪蒲栽S點點頭,又猛然驚醒一下子站起來,“有監(jiān)控?!”
柳相看著突然站起來的衿言許愣了下:“是啊,你不知道?”
那他剛才偷雞摸狗跑進人家宿舍的事豈不是都被拍到了!
衿言許緊緊抿唇,又坐下來,小聲密謀的樣子湊過來:“那、那我剛才豈不是都能看到?”
見他這副模樣,柳相似乎被逗樂,也湊過去小聲道:“是呀?!?/p>
衿言許哭喪著臉:“你說,要是后面查監(jiān)控發(fā)現(xiàn)我,會不會把我抓起來。”
柳相眨眨眼:“大概是會的?!?/p>
衿言許縮了縮脖子,有點慫又帶著僥幸心理:“他們應該不會看了吧,而且我也沒干什么,最多就關幾天?!?/p>
柳相盯著他,壓低聲音有意恐嚇:“這個難說,要是他們誤認為你就是兇手,那就要牢底坐穿啦?!?/p>
衿言許瞥了瞥他含笑的眼,略氣惱:“你騙人,才不會?!?/p>
“我有辦法解決,你答應我一個條件就行,怎么樣?”柳相掀起唇角,聲音輕柔似誘哄。
衿言許問道:“什么條件?!?/p>
柳相望著他,認真道:“你搬來和我一起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