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完旋轉(zhuǎn)木馬，我們又帶朵朵玩了幾個適合她年齡的項目。中午在餐廳吃飯時，朵朵已經(jīng)和我熟絡(luò)起來，甚至主動坐到我旁邊。
"周然叔叔，你能幫我打開這個嗎？"她遞給我一個果凍盒子。
"當(dāng)然。"我輕松地打開蓋子還給她。
"哇！你好厲害！"朵朵眼睛發(fā)亮，"爸爸每次都打不開，要用剪刀。"
林小雨突然站起來："我去買飲料。你們要什么？"
"橙汁！"朵朵說。
"一樣就行。"我說。
林小雨離開后，朵朵神秘兮兮地湊近我："周然叔叔，你喜歡我媽媽嗎？"
我差點被口水嗆到："為什么這么問？"
"因為媽媽今天笑了好多次。"朵朵認真地說，"她以前都不怎么笑的。"
我心頭一緊："你媽媽...平時不開心嗎？"
"爸爸走了以后，媽媽經(jīng)?？?。"朵朵擺弄著餐巾紙，"但我不告訴她我知道。"
林小雨端著飲料回來時，我和朵朵正在玩井字棋——用吸管包裝紙畫的格子。
"誰贏了？"她笑著問。
"我贏了兩局，周然叔叔贏了一局！"朵朵驕傲地宣布。
下午我們看了游行表演，朵朵騎在我肩上，興奮地手舞足蹈。當(dāng)米老鼠經(jīng)過時，她尖叫著揮手，差點失去平衡，我趕緊扶住她的小腿。
"小心點！"林小雨緊張地說。
"沒事，我抓住她了。"我向她保證。
傍晚離開游樂園時，朵朵已經(jīng)累得在我懷里睡著了。我輕輕把她放在后座的安全座椅上，林小雨細心地為她系好安全帶。
"今天謝謝你。"林小雨輕聲說，"她很喜歡你。"
"我也很喜歡她。"我發(fā)自內(nèi)心地說，"明天...你們有什么安排？"
"本來打算帶她去見爺爺奶奶。"林小雨猶豫了一下，"但他們還不知道我離婚的事..."
"需要我?guī)兔幔?
她搖搖頭："不用，我會處理的。不過...后天你有空嗎？朵朵說想再去一次游樂園。"
"當(dāng)然有。"我毫不猶豫地說，"我周末都沒安排。"
回酒店的路上，林小雨看著窗外飛馳而過的景色，突然說："朵朵的生日是11月20日。"
我快速計算著，如果朵朵現(xiàn)在五歲，那么她應(yīng)該是...
"2019年出生的？"我問。
"嗯。"她依然看著窗外，"離婚是因為...他出軌。多次。"
我不知道該說什么，只能輕輕"嗯"了一聲。
"他想要撫養(yǎng)權(quán)。"林小雨繼續(xù)說，"說我在美國沒有穩(wěn)定工作...所以我?guī)Ф涠浠貒恕?
"他...知道你們回國嗎？"
"不知道。"她終于轉(zhuǎn)過頭看我，"我暫時住在朋友家，酒店太貴了。"
我握方向盤的手緊了緊："我在朝陽區(qū)有套兩居室，一直空著一間..."
"不，周然。"她堅定地搖頭，"我們已經(jīng)麻煩你夠多了。"
"不算麻煩。"我輕聲說，"就當(dāng)是老朋友幫忙。"
車停在酒店門口，朵朵還在熟睡。林小雨輕輕把她抱出來，小女孩在她懷里蹭了蹭，又睡過去了。
"我后天來接你們？"我問。
林小雨點點頭："十點可以嗎？"
"沒問題。"我猶豫了一下，"林小雨...關(guān)于昨天的事..."
"都過去了。"她微笑，"重要的是現(xiàn)在，不是嗎？"
看著她抱著朵朵走進酒店的背影，我突然意識到，無論朵朵是不是我的孩子，我已經(jīng)開始在乎她們了。
手機震動起來，是陳明發(fā)來的消息："見過了？孩子怎么樣？"
我沒回復(fù)。有些界限，一旦跨過就回不去了。無論十年前發(fā)生了什么，現(xiàn)在的我只想向前看。
回到家，我鬼使神差地打開電腦，搜索"2019年11月20日出生的孩子"。然后停住了——我在干什么？試圖證明什么？
關(guān)上電腦，我走到陽臺上抽煙。夜風(fēng)微涼，星光稀疏。十年前那個夜晚，當(dāng)我看到林小雨和王磊在一起時，也是這樣的天氣。
如果當(dāng)時我上前質(zhì)問而不是轉(zhuǎn)身離開，如果我沒有輕信陳明的話，如果...人生沒有如果。
手機又響了，這次是林小雨："朵朵睡前說今天是她最開心的一天。謝謝你，周然。"
我回復(fù)："我也很開心。晚安。"
發(fā)完才意識到，這是十年來我第一次對她說晚安。
?
周末的歡樂谷比上次去的游樂園更大，人也更多。朵朵一手拉著我，一手拉著林小雨，在人群中興奮地蹦跳。
"周然叔叔！我要坐那個！"她指著高高的飛椅，眼睛閃閃發(fā)亮。
林小雨皺眉："那個太危險了，寶貝。"
"不嘛！我想坐！"朵朵撅起嘴，那表情簡直和林小雨小時候一模一樣。
"我陪她坐吧。"我說，"系好安全帶不會有事的。"
林小雨猶豫了一下，最終點頭："那...小心點。"
排隊時，朵朵仰頭問我："周然叔叔，你害怕嗎？"
"有一點。"我老實承認，"但和你一起就不怕了。"
她咯咯笑起來："我也是！和媽媽在一起我就不怕黑。"
飛椅啟動后，離心力把我們甩向外圍。朵朵尖叫著，卻滿臉興奮。風(fēng)把她的辮子吹得亂飛，她緊緊抓住我的手，小手掌心全是汗。
"好好玩！"下來后她歡呼著撲向林小雨，"媽媽，你也應(yīng)該試試！"
林小雨笑著搖頭："媽媽年紀大了，受不了這個。"
"才沒有！"朵朵認真地說，"媽媽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媽媽！"
林小雨臉紅了，偷瞄了我一眼。陽光透過樹葉間隙灑在她臉上，那一刻她看起來和大學(xué)時一樣年輕。
中午我們在主題餐廳吃飯。朵朵去洗手間時，林小雨突然說："謝謝你陪她玩這些。她爸爸...從來不耐煩做這些事。"
"張瑞？"我第一次主動提起她前夫。
她點點頭："他眼里只有工作。結(jié)婚后我才發(fā)現(xiàn)...我們根本不適合。"
"為什么結(jié)婚？"我小心翼翼地問。
"當(dāng)時...需要安全感吧。"她低頭攪動飲料，"流產(chǎn)后的那段時間，我很脆弱。"
我胸口發(fā)緊："那個孩子...確定是我的？"
她猛地抬頭，眼中閃過一絲慌亂："當(dāng)然...我們當(dāng)時..."
"我只是確認一下。"我輕聲說，"畢竟你說吃了避孕藥。"
"藥也不是百分之百有效的。"她迅速回答，然后轉(zhuǎn)移話題，"朵朵想去看下午的魔術(shù)表演，我們得快點吃。"
下午的魔術(shù)表演很精彩，朵朵被選上臺當(dāng)小助手，開心得不得了?；鼐频甑穆飞?，她累得靠在我肩上睡著了。
"她今天玩得太瘋了。"林小雨輕聲說，溫柔地撥開朵朵額前的碎發(fā)。
"她很可愛。"我發(fā)自內(nèi)心地說，"聰明又勇敢。"
林小雨微笑："有時候太勇敢了...上周她從幼兒園的滑梯上跳下來，膝蓋都擦破了。"
"聽起來像我小時候。"我笑道，"我媽說我五歲時從樹上跳下來，摔斷了胳膊。"
林小雨的表情突然凝固了："真的？"
"嗯，左臂，現(xiàn)在還有疤。"我抬起左臂給她看那道淡淡的疤痕。
她盯著我的疤痕，臉色變得很奇怪："朵朵...去年也從秋千上跳下來，摔斷了左臂。"
我們四目相對，一種奇怪的預(yù)感在我心中升起。太巧合了...遺傳的不僅僅是眼睛。
"林小雨..."我剛要開口，她的手機突然響了。
她看了一眼屏幕，臉色瞬間煞白："是...張瑞。"
"接嗎？"我問。
她深吸一口氣，接通電話："喂？"
即使隔著一段距離，我也能聽到電話那頭男人憤怒的聲音。林小雨的嘴唇發(fā)抖，緊緊抱住熟睡的朵朵。
"我已經(jīng)在中國了。"她最終說，"朵朵很好...不，你不能見她...我不會回去的！"
電話那頭的聲音更大了，林小雨的眼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你憑什么？...那些都是誣陷！...我不會讓你得逞的！"
她猛地掛斷電話，手抖得幾乎拿不住手機。
"怎么了？"我輕聲問。
"他...他要來中國。"林小雨聲音發(fā)抖，"說要起訴我，奪走朵朵的撫養(yǎng)權(quán)。"
"憑什么？"
"他說我...精神不穩(wěn)定，不適合撫養(yǎng)孩子。"她擦掉眼角的淚水，"還說我擅自帶孩子離境是綁架...天啊，周然，我該怎么辦？"
我握住她冰涼的手："別怕，中國法律會保護母親的權(quán)益。而且...他出軌在先，不是嗎？"
"但他有錢，有律師..."她無助地看著我，"我在中國沒有固定工作，沒有住所...法庭會傾向他的。"
"你可以住我家。"我脫口而出，"我是說...直到你找到合適的住處。"
林小雨咬著嘴唇："這...太麻煩你了。"
"不麻煩。"我堅定地說，"明天我就幫你搬過去。"
她沉默了很久，最終點點頭："謝謝...但我需要先告訴朵朵。她...不太了解離婚的事。"
回到酒店，朵朵醒了，揉著眼睛問："媽媽，我們到家了嗎？"
"寶貝，"林小雨蹲下身與她平視，"媽媽有件事要告訴你。我們要暫時住到周然叔叔家去，好嗎？"
朵朵眨眨眼："為什么呀？"
"因為...我們的房子在裝修。"
"那爸爸也來嗎？"
林小雨的臉色變了："不，爸爸...不住這里。"
"哦。"朵朵似乎并不太在意，"那我能帶我的畫具嗎？"
"當(dāng)然，寶貝。"林小雨松了口氣。
趁她們收拾行李時，我借口買飲料下了樓。站在酒店大廳，我撥通了大學(xué)同學(xué)王莉的電話——她現(xiàn)在是個家庭法律師。
"周然？稀客啊。"王莉的聲音透著驚訝。
"有個法律問題咨詢你。"我直奔主題，"朋友的前夫要從美國來爭奪孩子撫養(yǎng)權(quán)，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孩子幾歲？中國籍還是美國籍？"
"五歲，應(yīng)該是美國籍，母親是中國籍。"
"這就復(fù)雜了。"王莉嘆氣，"如果孩子在美國出生，原則上適用美國法律。但孩子現(xiàn)在在中國境內(nèi)...你朋友什么情況？"
我簡單說了林小雨的處境，隱瞞了朵朵可能是我孩子這部分。
"她最好盡快找中國律師。"王莉建議，"如果前夫真的起訴，她需要證明自己更適合撫養(yǎng)孩子。經(jīng)濟狀況、生活環(huán)境、孩子的意愿...都很重要。"
掛斷電話，我買了飲料回到房間。朵朵已經(jīng)又睡著了，林小雨正在整理行李。
"我咨詢了律師朋友。"我輕聲說，"她說你需要準(zhǔn)備一些證明材料。"
林小雨點點頭，突然崩潰般地捂住臉："我不該帶朵朵回國的...我太沖動了..."
"不，你做得對。"我輕輕抱住她，"沒有人應(yīng)該忍受不幸福的婚姻。"
她靠在我肩上啜泣，瘦弱的身體不停顫抖。十年前，我也曾這樣安慰過她——那次是她養(yǎng)的倉鼠死了?，F(xiàn)在，我們面對的卻是孩子的撫養(yǎng)權(quán)問題。
"周然..."她抬起頭，淚眼朦朧地看著我，"有件事我必須告訴你..."
我的心跳加速："什么事？"
"朵朵她..."她剛開口，朵朵突然翻了個身，喃喃地說著夢話。林小雨像受驚的兔子一樣跳開。
"明天再說吧。"她擦了擦眼淚，"太晚了，你該回去了。"
第二天一早，我開車來接她們。朵朵興奮地坐在后座，不停問問題："周然叔叔，你家有花園嗎？""有電視嗎？""我能養(yǎng)小狗嗎？"
林小雨則異常沉默，只是機械地回答朵朵的問題。到了我家，朵朵立刻愛上了她的新房間——雖然只是間簡單的客房，但我連夜買了些兒童用品和玩具布置了一下。
"這是給我的嗎？"她驚喜地拿起床上的毛絨熊。
"當(dāng)然。"我蹲下來與她平視，"歡迎來到新家，小公主。"
朵朵突然抱住我的脖子："謝謝你，周然叔叔！"
這個擁抱讓我心頭一熱。林小雨站在門口看著我們，眼中情緒復(fù)雜。
午飯過后，朵朵在房間午睡。林小雨和我坐在陽臺上，中間隔著尷尬的沉默。
"昨晚你想說什么？"我終于開口。
她握緊茶杯："關(guān)于朵朵...她其實..."
手機鈴聲再次打斷了她。又是張瑞。林小雨看了一眼，直接掛斷。
"他一直在騷擾你？"我問。
"自從我提出離婚..."她苦笑，"他不能接受被甩的事實。"
"朵朵知道父母要離婚嗎？"
林小雨搖頭："我只告訴她爸爸出差了...她從小習(xí)慣了張瑞經(jīng)常不在家。"
我猶豫了一下，決定直入主題："林小雨，朵朵是我的孩子，對嗎？"
茶杯從她手中滑落，摔在地上碎成幾片。她臉色慘白，嘴唇顫抖著卻說不出話來。
"她的生日不對。"我輕聲說，"如果她今年五歲，應(yīng)該是2018年出生的。而你說是2019年..."
"我記錯了..."她虛弱地說。
"還有她摔斷的左臂，和我小時候一模一樣。"我繼續(xù)道，"眼睛的形狀，笑起來的樣子...林小雨，為什么要騙我？"
淚水從她眼中滾落："我...我不知道該怎么告訴你...十年了，周然...突然出現(xiàn)說你有女兒..."
"所以是真的？"我聲音發(fā)抖。
她沉默了很久，最終微不可見地點了點頭。
盡管已有預(yù)感，這個確認還是讓我如遭雷擊。我有女兒了...一個五歲的小女孩，聰明活潑，而我錯過了她生命的前五年...
"為什么瞞著我？"我艱難地問，"當(dāng)年為什么不告訴我你懷孕了？"
"我試過！"林小雨激動地說，"但陳明說你不想見我...我以為你不要我們了..."
"然后你就嫁給了張瑞？"
"我別無選擇！"她哭出聲來，"一個未婚先孕的中國留學(xué)生在紐約...我父母會氣死的！張瑞當(dāng)時在追我，他說愿意給孩子一個家..."
"他知道朵朵不是他的？"
"一開始不知道..."她羞愧地低下頭，"我告訴他孩子早產(chǎn)...后來他發(fā)現(xiàn)了，這就是他出軌的借口..."
我站起身，走到陽臺邊緣，需要扶住欄桿才能站穩(wěn)。太多信息一下子涌來——我的女兒，被另一個男人當(dāng)作自己的養(yǎng)大，現(xiàn)在又要被那個男人奪走...
"周然..."林小雨走到我身后，"對不起...我本該早點告訴你..."
我轉(zhuǎn)身看著她："現(xiàn)在怎么辦？張瑞知道朵朵的身世嗎？"
"他...他懷疑過，但從沒確認。"她咬著嘴唇，"如果他知道朵朵是你的孩子...他會用這個來攻擊我的品行，說我欺騙他..."
"我們需要律師。"我堅定地說，"真正的律師，不是咨詢朋友那種。"
"但費用..."
"我來承擔(dān)。"我打斷她，"朵朵是我的女兒，我不會再錯過她的生活了。"
林小雨的眼淚又涌了出來："你不恨我嗎？"
"恨你什么？"我苦笑，"恨你被陳明欺騙？恨你在異國他鄉(xiāng)孤立無援？我們都被命運捉弄了，林小雨。"
她撲進我懷里，痛哭失聲。我輕撫她的后背，感受著她瘦弱身體的顫抖。十年了，我們終于站在了同一戰(zhàn)線，卻是因為這樣殘酷的現(xiàn)實。
下午，我?guī)Ф涠淙バ^(qū)游樂場玩，讓林小雨休息一下。看著朵朵在滑梯上爬上滑下，我忍不住想象她嬰兒時的樣子——第一次笑，第一次爬，第一次走路...我全都錯過了。
"周然叔叔，你看！"朵朵在秋千上高高蕩起，"我像不像小鳥？"
"小心點！"我緊張地站在她身后，隨時準(zhǔn)備接住她。
"再高一點！"她歡呼道。
我輕輕推著她的背，心揪成一團。這是我的女兒...我的骨血...而我直到現(xiàn)在才知道她的存在。
回家路上，朵朵突然問："周然叔叔，你會一直和我們住在一起嗎？"
我蹲下身與她平視："你想和我住在一起嗎？"
她認真地點點頭："嗯！你比爸爸好玩多了。爸爸總是工作，從不陪我玩。"
"那我們就住在一起。"我承諾道，雖然知道事情沒那么簡單。
晚飯后，朵朵睡了。林小雨和我坐在客廳，面前攤著各種文件——朵朵的出生證明、疫苗接種記錄、林小雨和張瑞的離婚文件...
"這里。"我指著一份文件，"朵朵的出生日期是2018年11月20日，比你告訴我的早一年。"
林小雨點頭："我改了年份...怕你算出時間不對。"
"張瑞的名字在出生證明上。"
"在紐約，婚姻期間出生的孩子自動算作丈夫的。"她解釋道，"要更改需要他的同意或者DNA檢測。"
我皺眉："所以法律上，他是朵朵的父親？"
"是的...除非我們證明他不是。"她苦笑，"但這需要他配合做親子鑒定，或者法庭命令..."
電話又響了。這次林小雨開了免提。
"林小雨，"張瑞的聲音冰冷，"律師函已經(jīng)發(fā)到你郵箱了。下周我會到北京，法庭見。"
"張瑞，"我忍不住開口，"我是周然。"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然后傳來冷笑："啊，老情人團聚了？真感人。林小雨，你果然是個騙子。"
"張瑞，"我冷靜地說，"關(guān)于朵朵的事，我們需要談?wù)劇?
"沒什么好談的。"他厲聲說，"那是我的女兒，我會帶她回美國。至于林小雨...她騙婚的證據(jù)足夠我贏得官司了。"
電話掛斷了。林小雨面如死灰。
"他什么意思？騙婚的證據(jù)？"我問。
林小雨顫抖著打開筆記本電腦，登入郵箱。最新一封郵件來自張瑞的律師，附件是一份法庭文件和...幾張照片。
照片上是年輕的林小雨，在紐約的公寓里，墻上掛著的...是我和她的合影。還有一張她抱著嬰兒朵朵的照片，嬰兒手腕上的名字手環(huán)清晰可見："朵朵·周"。
"天啊..."林小雨捂住嘴，"他...他偷拍我的私人物品..."
"這證明不了什么。"我說，雖然心知這對法庭來說很不利。
"但加上他朋友的證詞..."林小雨絕望地說，"他有個朋友會作證說我曾承認朵朵不是他的孩子..."
我抱住她："別怕，我們會找到最好的律師。明天我就聯(lián)系..."
話音未落，朵朵的哭聲從臥室傳來。林小雨急忙跑過去，我緊隨其后。
朵朵坐在床上大哭："媽媽！我做噩夢了..."
"沒事的，寶貝。"林小雨抱住她，"媽媽在這里。"
"我夢見爸爸要把我?guī)ё?.."朵朵抽泣著，"我不要離開媽媽！"
我和林小雨交換了一個擔(dān)憂的眼神。孩子似乎本能地感知到了危機。
"沒有人能分開你們。"我堅定地說，坐在床邊輕撫朵朵的頭發(fā)，"我保證。"
那天深夜，等她們都睡了，我站在陽臺上抽煙。手機屏幕亮著，顯示著剛搜索的結(jié)果："中國法律 親子鑒定 撫養(yǎng)權(quán)"。
無論多么艱難，我決定要爭取作為父親的權(quán)利。但同時，我也害怕這場官司會給朵朵帶來傷害。五歲的孩子該如何理解，她叫了五年爸爸的人其實不是親生父親，而眼前這個突然出現(xiàn)的叔叔才是？
煙灰缸里積滿了煙頭。明天，戰(zhàn)爭就正式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