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若楠的尖叫聲卡在喉嚨里,像被掐斷的琴弦。
喉嚨深處火燒般灼痛,聲帶瘋狂震動(dòng),卻發(fā)不出絲毫聲響。
視線里,倒掛陽臺(tái)外的“安悅音”膝彎勾著欄桿,身體如斷線鐘擺前后搖晃,校服裙擺垂成詭異的扇形,露出的小腿布滿層層疊疊的淤青,青紫色斑塊交錯(cuò),仿佛被無數(shù)只手反復(fù)攥捏。
“開窗呀,徐姐姐。”
聲音甜膩如剛?cè)诨拿厶?,裹著寒氣黏糊糊鉆進(jìn)窗縫,在徐若楠耳廓凝成細(xì)小的水珠。
“外面好冷呢。”
徐若楠后背猛撞沙發(fā)扶手,堅(jiān)硬木頭硌得尾椎生疼。
她手指深陷抱枕,羽絨從布料破口鉆出,粘在汗?jié)袷中?,宛如無數(shù)細(xì)小的白色蟲子。
“你不是安悅音?!?/p>
她的聲音嘶啞如砂紙打磨,每個(gè)字都帶著血沫的腥氣,
“你是林郁幽?!?/p>
倒掛的臉驟然劇烈抽搐,嘴角咧得更大,幾乎裂至耳根后的發(fā)際,露出的牙齒白得發(fā)青,犬齒比常人長出一截,尖端閃著冷光。
“聰明!但不夠聰明——”
她的笑聲震得玻璃窗嗡嗡作響,框架螺絲松動(dòng),發(fā)出細(xì)碎的“咔噠”聲,
“否則你早該跑了!”
嘩啦巨響,整面落地窗如遭重錘,瞬間爆裂成無數(shù)碎片。
徐若楠本能蜷身護(hù)頭,手臂傳來密集刺痛,玻璃碴如雨砸落背上,一塊擦著臉頰飛過,在墻上劃出細(xì)長白痕。
當(dāng)她透過指縫抬頭,“安悅音”已立于客廳中央。
校服裙沾滿玻璃碎片,她卻渾不在意,只歪頭打量徐若楠,脖頸以不自然的角度傾斜,像被擰壞的木偶。
月光從破窗涌入,在她腳下積成一片銀輝,卻照不亮她眼底的黑暗。
“你比安悅音難騙?!?/p>
林郁幽操控安悅音的手指,纏繞一縷沾著玻璃碴的頭發(fā),發(fā)絲被絞得變形,如掙扎的蛇。
“她聽完錄音帶就乖乖讓我進(jìn)來,連反抗都沒有?!?/p>
突然,她猛地抬腳掀翻茶幾,玻璃桌面撞墻碎成齏粉,咖啡杯里的褐色液體在地板蔓延,如爬行的蛇。
“你為什么不肯聽?!”
她的聲音尖利如指甲刮擦鐵皮,安悅音的臉因暴怒扭曲,皮膚下血管突突跳動(dòng),似有東西欲破皮而出。
徐若楠趁機(jī)沖向門口,拖鞋在玻璃碴上打滑,發(fā)出刺耳摩擦聲。
指尖即將觸到門把的瞬間,一股無形力量驟然拽住腳踝,如冰冷繩索。
她重重摔倒在地,下巴磕上堅(jiān)硬地板,腥甜液體瞬間灌滿口腔。
她掙扎轉(zhuǎn)身,看見林郁幽四肢著地,如蜘蛛般疾爬而來。
安悅音的膝蓋在地板拖出兩道血痕,脖子卻以180度向后旋轉(zhuǎn),臉上仍掛著詭異微笑,眼睛死死盯住徐若楠,瞳孔里映出她狼狽的身影。
“你知道嗎?”
林郁幽的聲音忽變回安悅音的沙啞,帶著哭腔哀求,
“她一直在反抗。就在剛才,她還求我不要傷害你。”
話音剛落,又切換回甜膩少女音,像顆裹著劇毒的糖:
“但我需要新藏品??!”
徐若楠后背撞上冰冷墻壁,無路可退。
墻紙花紋在月光下扭曲變形,宛如無數(shù)張窺視她的臉。
林郁幽慢慢逼近,安悅音的臉在月光下泛著青灰,瞳孔擴(kuò)張得幾乎吞噬眼白,只剩兩個(gè)黑洞,倒映著徐若楠驚恐的面容。
“為什么要這么做?”
徐若楠的聲音抖得不成調(diào),牙齒打顫聲在死寂客廳里格外清晰。
林郁幽動(dòng)作忽停,安悅音臉上浮現(xiàn)出與年齡不符的憂傷,
嘴角笑容慢慢淡去。
“因?yàn)樗麄兿葌α宋??!?/p>
她輕聲說,聲音里藏著不易察覺的哽咽,
“張明、李婷、王浩... 每天每天,把我的課本扔進(jìn)廁所,在椅子上涂膠水,放學(xué)后把我鎖在器材室,看著我……被老鼠嚇得尖叫...”
她的聲音逐漸扭曲,如被揉皺的磁帶:
“直到那天,我在廣播室錄下遺言,然后——”
安悅音身體猛地劇烈抽搐,四肢以詭異角度扭曲,喉嚨里發(fā)出兩種重疊的聲響——
安悅音痛苦的嗚咽和林郁幽尖利的獰笑。
她的手指深插頭皮,抓下幾縷頭發(fā),露出的頭皮上,赫然印著幾道細(xì)小的磁帶紋路。
“我從廣播室窗戶跳下去時(shí),他們就在樓下看著。”
林郁幽的聲音徹底占據(jù)主導(dǎo),甜膩中滲出血腥氣息,
“現(xiàn)在,輪到他們看著我了?!?/p>
她猛地?fù)湎蛐烊糸矏傄舻闹讣鬃兊眉忾L如刀,十把鋒利的寒刃在月光下閃爍。
徐若楠閉眼的剎那,捕捉到安悅音殘存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輕如嘆息:
“跑...”
一股寒意瞬間穿透脊髓。
她本能地踉蹌后退,鞋跟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摩擦聲,月光下,安悅音的身影如鬼魅般逼近
—指甲撕裂空氣的尖嘯與林郁幽的獰笑重疊,化作無形的絞索。
徐若楠急促喘息,視野模糊,手指摳進(jìn)墻縫,指甲崩裂,絕望中瞥見窗外月光如刀,切割著這場聲紋編織的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