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日落,夕陽的光線變得柔和且偏紅,穿過教室窗戶,將教室染成一片溫暖的橙紅色,課桌椅和墻壁披上了金色的外衣。
如果忽略教室里頭發(fā)亂七八糟,捧著物理試卷束手無策得許清的話。
“我還是想不通?!?/p>
“怎么說?”如果要評選最有耐心的男高中生獎,陳垚一定能拔得頭籌。
“電梯加速度向上,那么人是不是像飛起來一樣,飛起來怎么能是超重?”
“你看受力分析圖,上升的時候加速度向上,沒問題吧?”
“嗯哼。”
“那向上的力能是重力嗎?包不能的呀老弟。所以是支持力對不對?”
“對的對的老弟。”
“支持力和壓力是不是相互作用力?”
“是的是的,等大反向?!?/p>
“你告訴我超重的定義?!?/p>
“超重嘛,就是吃太多米飯然后變成胖子。”許清對這種自己不明白的概念,總是張嘴就來。
如果陳垚是第一次輔導(dǎo)許清功課,勢必會覺得又氣又笑,但歷盡千帆,沉舟側(cè)伴千帆過,長風(fēng)破浪會有時,總而言之言而總之,已經(jīng)習(xí)慣,“不對,超重就是對地面壓力大于自身重力我的祖宗?!?/p>
“那這道,計算磁場電荷量……”
……
夜幕悄悄降臨,高山中學(xué)并沒有強(qiáng)制高一高二的同學(xué)上晚自習(xí),大多數(shù)走讀生都會選擇放學(xué)直接回家。
校門口的奶茶店。
“你覺得我明天能講好嗎?”
“實(shí)在不行,你就學(xué)光頭,動不動提問唄,‘誒這位同學(xué),請問安培力計算公式是什么?’”陳垚一邊說著一邊握拳作話筒遞到許清嘴邊。
“咳咳,F(xiàn)=BIL?!?/p>
“不夠準(zhǔn)確,要加上磁場方向和電流方向夾角?!?/p>
“好的陳老師?!痹S清低眉順眼。
“我有一個問題,許同學(xué)?!标悎愅蝗坏椭^,拉著書包肩帶的手扭扭捏捏。
“但說無妨,陳大俠?!?/p>
“你那會說的什么不講就砍頭,光頭到底要挾你什么了?”
許清一下心虛起來。
初中她和陳垚就在一個學(xué)校。
有一天,或許也是這樣一個晚上,路燈柔和的光灑在大街小巷,一些小販吆喝賣著臭豆腐烤冷面大魷魚,他們并肩走著瞎扯一些或有或無得八卦,突然陳垚一本正經(jīng)叫住她。
“許清。”
“嗯?”
“我喜歡你?!标悎惒恢獜哪睦锬贸鲆皇?,“聽說你最喜歡粉玫瑰,你喜歡嗎?”
許清那時候還沒開什么竅,想不明白一個人喜歡另一個人究竟是什么感覺。
于是她笑嘻嘻地說不喜歡。
后來許清想,要是自己表白這樣結(jié)果,就把那個人套麻袋打一頓。
……
現(xiàn)在要坦白嗎?許清兩難。
說什么,我喜歡我的同桌,光頭威脅講不出來換座位所以才求你這個工具人教我物理?
這是可以的嗎?
這不可以的吧?
這真的容易被打吧?
“你不說,我可就要猜了?”陳垚說著,從店員手里接過圣代遞到許清面前。
“其實(shí)也不是什么秘密?!痹S清決定忽悠過去,“反正猜對我也不告訴你。”
“哎?不應(yīng)該是就算猜錯我最后也要告訴你嗎?”
“不行,這次光頭真的知道我的把柄了?!痹S清覺得忽悠不過去了。
“那肯定不是叫家長?!?/p>
“說起家長,再不回家我媽要找我了,走了走了。”許清拎起書包。
“你是不是喜歡上了你同桌?”
死一般的寂靜。
幾乎又是一樣的場景。
路燈下兩條長長的影子一左一右。
許清覺得這次不應(yīng)該再繼續(xù)裝傻,或者應(yīng)該和他說清楚,如果他生氣,那就哄哄。
正打算開口,馬路對面男主角張敘白登場。
男主角好像要過馬路了!
許清一把抓起陳垚的袖子就往前跑。
他發(fā)現(xiàn)了嗎,許清沒看清楚,不管了,許清自暴自棄。
“誒誒,別跑了,人都被你甩八丈遠(yuǎn),行了行了,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對不起嘛?!痹捯徽f出口許大編劇就懊惱了。
串詞了,怎么都應(yīng)該等嘉賓把責(zé)怪的話,什么負(fù)心漢什么薄情寡義什么用完就扔這樣的臺詞說完再來這句。
哎呀都怪嘉賓沒和自己配合好,但許大編劇何許人也,當(dāng)即二話不說踩掉三土同學(xué)的鞋。
“真對不起真對不起,我真不是故意踩掉你的鞋的。”
“……”
看著對面欲語又止,許清又覺得不厚道,“其實(shí)不是不喜歡你,他只是……”
“他只是你的弟弟,弟弟說紫色很有韻味?”
“我要是許嵩肯定告你?!痹S清又想解釋,“不是,就是……”
“行啦行啦,明天卡殼多找我回答問題吧,許老師?!标悎惒幌朐俾牎?/p>
“嗯嗯嗯嗯?!秉c(diǎn)頭像小雞啄米。
“拜拜?!?/p>
陳垚或許在想象自己是瀟灑的悲情劇男二,許清想,不然他怎么一眼都不往自己這邊看只知道揮手。
“明天給你帶早餐,拜拜嘍~”許清也揮手。
回到家里,一進(jìn)門迎接許清的就是陣勢浩大的三堂會審。
“說,怎么這么晚才回來?”媽媽率先開口。
“說,你們班主任說你物理考三十分,咋回事?”父親不甘示弱。
“說,你有沒有給我?guī)Ш贸缘模俊钡艿芫o隨其后。
許清覺得自己像某個公司的大集團(tuán)領(lǐng)導(dǎo),或者是古代大皇帝,現(xiàn)在正在召見部下,部下憂心忡忡地建言獻(xiàn)策等她下達(dá)進(jìn)軍北上的關(guān)鍵決議。
許皇帝悠閑地拿下書包扔在沙發(fā)邊,悠閑地從鞋柜掏出拖鞋,悠閑地“咵嗒”跪倒在這三位面前,“臣知罪,娘娘饒過……”
“去去去,趕緊起來沒個樣子一天天,許深,你湊什么熱鬧,回你房間寫作業(yè)去!”
“哦。”一個小小的背影帶著大大的憂愁離場。
“還有你,閨女物理考不好你兇什么兇,還不是你基因爛,快快接著洗碗去?!?/p>
“遵命?!币粋€大大的背影帶著大大的憂愁離場。
許清覺得自己應(yīng)該發(fā)言了,否則即將錯過最佳解釋時間,“媽,晚上我和我們班同學(xué)在教室改物理卷子來著,沒看好時間啦你就原諒我吧?!?/p>
“女孩子在外面很不安全你知道嗎?”
“知道知道?!?/p>
回到房間,寫完作業(yè),看著桌邊放著的牛奶,許清沒有一絲睡意。
暗戀真的沒有未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