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驗室的抽屜卡住了。我用力一拽,金屬抽屜發(fā)出刺耳的聲響,一盒藥丸滾落在地。
瓶身標簽已經磨損,但依然能辨認出"氯硝西泮"的字樣和楷林的名字。"找什么?
"楷林的聲音從背后傳來,我差點摔了藥瓶。"這...是什么?"我轉身,
藥瓶在掌心發(fā)燙??值谋砬槟塘艘幻?,隨即恢復平靜:"維生素。"他伸手要拿,
我后退半步。"抗焦慮藥物,成癮性極強。"我念出手機剛查到的資料,聲音發(fā)抖,
"你吃多久了?"陽光透過百葉窗在他臉上投下條紋狀的陰影,像囚籠。
楷林沉默地打開另一個抽屜——里面整齊排列著十幾個空藥瓶,最早的標簽日期是五年前。
"從母親第一次聯(lián)系我開始。"他拿起一個瓶子輕輕搖晃,"十二歲那晚之后,
我睡了整整三天。醒來時手里攥著她的發(fā)夾,醫(yī)生說那是創(chuàng)傷后應激障礙。
"我忽然想起他冰涼的指尖,想起他永遠低于常人的體溫,
想起他凝視標本時那種近乎宗教的虔誠。原來那些都是藥物的代價。"現(xiàn)在劑量是多少?
"我盯著他蒼白的嘴唇??中α耍?足夠讓我不把你鎖在地下室的程度。"他拿回藥瓶,
倒出兩粒吞下,"開玩笑的,我舍不得。"這不是玩笑。
藥瓶上的劑量說明顯示他每天攝入量已是安全上限的三倍。
藥物耐受性讓他需要越來越多的劑量才能達到相同效果,而副作用正在侵蝕他的身體。
"為什么瞞著我?""怕你像她一樣逃走。"楷林突然抱住我,
藥味混合著消毒水的氣息將我包圍,"每次你遲到超過十分鐘,
這里..."他抓著我的手按在自己胸口,"就像被撕開一樣。"他的心跳快得不正常,
像困獸的掙扎。我終于明白那些監(jiān)控軟件、定位戒指,甚至細胞融合的瘋狂舉動,
都是一個藥物依賴者試圖控制自己失控世界的徒勞努力。我決定做個實驗。周六早晨,
我關掉定位戒指,手機調成飛行模式,獨自去了城郊的植物園。三小時后重新開機,
屏幕上爆出99+未接來電和無數(shù)條消息,最后一條是:"我報警了。"撥通電話的瞬間,
楷林沙啞的嘶吼幾乎刺破鼓膜:"你在哪?!"背景音里警笛聲尖銳。"植物園。
"我平靜地說,"現(xiàn)在刪除所有監(jiān)控軟件,否則下次消失一整天。
"電話那頭傳來玻璃碎裂的聲音。當我回到學校時,楷林站在校門口,白襯衫上沾著血跡,
右手纏著繃帶。他沖過來抱住我的力道幾乎讓我窒息。"你贏了。"他在我耳邊喘息,
手機屏幕亮著——所有監(jiān)控軟件正在卸載,"但別這樣懲罰我,櫻桃...我會死的。
"他的顫抖如此真實,讓我內疚又莫名興奮。這種危險的心理博弈像走鋼絲,
稍有不慎就會兩敗俱傷。但至少,我扳回一城??帜赣H再次出現(xiàn)是在暴雨夜。
她直接闖進實驗室,紅色高跟鞋在瓷磚上敲出刺耳的聲響。"錢呢?
"她將濕漉漉的傘扔在楷林剛整理好的標本上,"一百萬,明天到賬。
"楷林的手停在半空:"上次是五十萬。""漲價了。
"女人涂著鮮紅指甲油的手指劃過我的臉頰,"不然我就告訴你小女朋友,
她男朋友十二歲那年在我衣柜里睡了多久..."楷林突然動了。
他抓起解剖刀抵在自己脖子上,刀刃立刻劃出一道血線:"滾出去。"女人愣住了,
我也驚呆了??值难凵窨斩吹每膳?,仿佛回到了那個被拋棄的雨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