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時三刻,萬籟俱寂。
齊硯盤腿坐在床榻上,按照《玄元心法》的指引調息。經過三個月的練習,他已經能夠清晰地感受到體內那股微弱但確實存在的「氣」。
今夜,他嘗試著將氣引導至手太陰肺經。心法上記載,這是入門后的第一個關鍵節(jié)點,一旦打通,內力將有小成。
氣息如涓涓細流,沿著經脈緩緩前行。齊硯全神貫注,額頭滲出細密汗珠。就在氣息即將到達指尖時,異變突生——那股氣突然偏離既定路線,逆流而上,直沖雙目!
"?。?
齊硯悶哼一聲,雙眼如被烈火灼燒。他本能地想要閉眼,卻發(fā)現(xiàn)眼皮不受控制地大睜著。更詭異的是,眼前的墻壁竟然變得透明起來!
他清晰地看到了墻外的景象:走廊、庭院、甚至遠處假山后的密室入口……一切盡收眼底,如同 X 光透視一般。
這超現(xiàn)實的景象只持續(xù)了短短幾息,隨后視野恢復正常,劇痛也隨之消失。齊硯大口喘息,后背已被冷汗浸透。
"剛才那是...透視?"他喃喃自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為了驗證,他再次嘗試引導氣息。這次更加小心,但那股氣依然不受控制地涌向雙目。墻壁再次變得透明,不過這次他注意到,視線穿透墻壁后,地下似乎有一條暗道……
「咚咚?!馆p微的敲門聲打斷了他的探索。
"齊硯,你沒事吧?"蘇宛君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守夜的丫鬟說你房里有動靜。"
齊硯連忙收功,起身開門。蘇宛君披著一件淡青色外袍站在門外,發(fā)絲微亂,顯然是從床上匆匆起來的。
"抱歉,吵到你了。"齊硯側身讓她進屋,"我在練習心法,出了點小狀況。"
蘇宛君進屋點亮油燈,借著燈光仔細打量他的臉色:"你的眼睛...怎么這么紅?"
齊硯走到銅鏡前一看,果然雙眼布滿血絲,像是熬了幾夜沒睡。
"可能是練功過度。"他含糊其辭,暫時不想透露透視能力的事,"休息一下就好。"
蘇宛君卻皺起眉頭:「我聽說走火入魔會傷及雙目。你練的是什么心法?」
"一位故人傳授的,說是強身健體。"齊硯轉移話題,"對了,我剛才好像看到蘇府地下有密道?"
蘇宛君的手突然一顫,油燈差點脫手:"你...你怎么知道?"
「真的存在?」這下輪到齊硯驚訝了。
蘇宛君沉默片刻,輕嘆一聲:「那是蘇家祖上修建的逃生密道,只有家主和繼承人知道。入口就在父親書房的地板下,通往城外黑風林?!?/p>
齊硯想起剛才透視看到的景象,暗道走向確實與蘇宛君描述一致。這能力竟然是真的!
「你還沒回答我,你是怎么發(fā)現(xiàn)的?」蘇宛君追問。
齊硯猶豫了一下,決定部分坦白:「練功時偶然感應到的。這心法似乎能增強感知?!?/p>
蘇宛君若有所思:"難怪父親說你不簡單..."她突然話鋒一轉,"明天是商盟大會,你準備好了嗎?"
青林城每年一度的商盟大會是商界盛事,各大商號齊聚一堂,洽談合作、劃分勢力范圍。今年蘇家將由齊硯代表出席,這是蘇明遠對他的重要考驗。
"差不多了。"齊硯點頭,"不過我對北方藥材市場還有些疑問。"
"邊走邊說吧。"蘇宛君站起身,"我?guī)闳€地方。"
兩人悄悄來到蘇府后花園。時值初夏,園中花香馥郁。蘇宛君領著齊硯來到一棵老梅樹下,從懷中取出一把小巧的銀鑰匙,打開了樹干上的暗格。
"這是..."
"蘇家的'商經'。"蘇宛君取出一本厚厚的冊子,"歷代家主記錄的商業(yè)機密,包括各條商路的成本、利潤,甚至競爭對手的弱點。"
月光下,兩人肩并肩翻閱冊子。齊硯能聞到蘇宛君發(fā)間淡淡的桂花香,混合著夜風帶來的草木氣息,莫名令人心安。
"北方藥材的關鍵在于運輸。"蘇宛君指著一段記錄,"天氣炎熱時,三七容易發(fā)霉,必須用石灰吸潮..."
她靠得很近,發(fā)絲偶爾拂過齊硯的臉頰。不知為何,齊硯想起了前世大學時代,和初戀女友一起熬夜復習的場景。
「怎么了?」蘇宛君察覺到他的走神。
"沒什么。"齊硯收回思緒,"只是覺得...你很不容易。"
"嗯?"
"年紀輕輕就要掌管這么大家業(yè),記住這么多細節(jié)。"齊硯真誠地說,"換做是我,未必能做到。"
蘇宛君微微一怔,隨即輕笑:"習慣了。母親去世得早,父親又經常外出,玉堂還小...不知不覺就扛起來了。"
她的笑容在月光下顯得格外柔和,不再是那個精于算計的商界女強人,而只是一個二十出頭的普通姑娘。
兩人聊到東方泛白,蘇宛君竟不知不覺靠在齊硯肩頭睡著了。齊硯輕輕將外袍披在她身上,沒有挪動。
這一刻,他忽然意識到,自己對這個古代女子產生了超越合作伙伴的感情。
......
商盟大會在青林城最豪華的「聚賢閣」舉行。齊硯身著蘇家特制的錦袍,腰間掛著象征身份的玉佩,氣度不凡。
「那就是蘇家的義子?」
"聽說前陣子設計讓隆昌行吃了大虧..."
"噓,小聲點,鄭黑虎來了..."
會場內議論紛紛。齊硯充耳不聞,淡定地走向蘇家的席位。途中,一個身材魁梧、滿臉橫肉的中年男子攔住了去路。
「小子,別以為認了蘇明遠做干爹就能在青林城橫著走。」男子壓低聲音,眼中閃爍著怨毒的光芒。
齊硯微微一笑:「鄭掌柜,別來無恙啊。聽說隆昌行最近生意不太順?需要蘇家?guī)兔???/p>
鄭黑虎臉色鐵青,正要發(fā)作,商會會長徐老的聲音從前方傳來:「諸位請就座,大會正式開始!」
齊硯禮貌地點頭致意,繞過鄭黑虎入座。他能感覺到背后如芒在背的視線,但毫不在意。
大會前半段是各商號匯報年度經營狀況。輪到蘇家時,齊硯起身侃侃而談,不僅分析了市場趨勢,還提出了「差異化競爭」的策略。
"同樣的藥材,我們可以按品質分級,優(yōu)質優(yōu)價;還可以加工成半成品,如藥丸、藥膏,增加附加值..."這些在現(xiàn)代商業(yè)中司空見慣的理念,對古人來說卻耳目一新。
會場內議論聲漸起,不少人露出思索的表情。徐老更是頻頻點頭,眼中閃爍著贊賞的光芒。
"蘇家這位義子不簡單啊..."
"聽說那些主意都是他想的..."
議論聲中,鄭黑虎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中場休息時,齊硯被一群商人圍住請教。正應付間,一個商會侍從悄悄走近:「齊公子,徐老請您后堂一敘。」
后堂陳設簡樸,徐老正在煮茶。這位七十余歲的商會元老須發(fā)皆白,但雙目炯炯有神。
"坐。"徐老示意齊硯坐在對面,"嘗嘗這茶,南方新到的碧螺春。"
茶過三巡,徐老突然問道:「齊公子師承何處?」
齊硯心頭一緊:「只是自學了一些粗淺道理?!?/p>
"是嗎?"徐老意味深長地笑了笑,"那你手上的扳指從何而來?"
齊硯這才注意到,青銅扳指不知何時從衣襟里滑了出來。他下意識想藏回去,卻聽徐老低聲道:「天機門的信物,老夫已經五十年沒見過了?!?/p>
「您知道天機門?」齊硯震驚道。
徐老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從懷中取出一塊玉佩——上面赫然刻著與扳指相似的紋路!
"你與蘇家結緣,并非偶然。"徐老的聲音幾不可聞,"蘇明遠的祖父,是天機門最后一代'玄'字輩弟子。"
齊硯心中掀起驚濤駭浪。魏無涯、蘇家、青銅扳指……這些看似無關的線索,竟然全都連在了一起!
「天機門是什么組織?為什么——」
齊硯的問題被外面突然響起的喧嘩聲打斷。一個侍衛(wèi)慌張地沖進來:「徐老!不好了!鄭掌柜和蘇家的人在門口打起來了!」
齊硯連忙起身告辭,匆匆趕往前院。只見蘇家的幾個伙計正攔著一群隆昌行的人,雙方劍拔弩張。
「怎么回事?」齊硯喝問。
"齊公子!"一個蘇家伙計如見救星,"隆昌行的人說我們搶了他們的客商,要討說法!"
鄭黑虎站在人群中央,冷笑道:「小子,別以為耍點小聰明就能在商界立足。青林城的水,深著呢!」
齊硯正要回應,突然瞥見人群中一道寒光閃過——有人持刀向蘇宛君靠近!
"小心!"
電光火石間,齊硯縱身撲向蘇宛君。一聲悶響,他感到后背一陣劇痛——一支箭深深扎入肩胛骨。
"有刺客!"
會場大亂。蘇家護衛(wèi)迅速圍成一圈,將齊硯和蘇宛君護在中央。齊硯咬牙拔出手臂上的箭矢,鮮血瞬間浸透了半邊衣袍。
「你怎么樣?」蘇宛君聲音發(fā)顫,手忙腳亂地按住他的傷口。
"沒事..."齊硯強撐著站起來,"鄭黑虎呢?"
混亂中,鄭黑虎早已不見蹤影。商會被迫中斷,眾人匆匆散去。
回到蘇府,大夫為齊硯處理傷口。箭上淬了毒,雖然不致命,但會讓人高燒不退。接下來的三天,齊硯時而清醒時而糊涂,每次睜眼都能看到蘇宛君守在床邊。
第四天清晨,齊硯終于退了燒。他睜開眼,看到蘇宛君趴在床邊睡著了,眼下是明顯的青黑。晨光透過窗欞,在她疲憊的臉上灑下柔和的光暈。
齊硯輕輕動了動,蘇宛君立刻驚醒:「你醒了!感覺怎么樣?」
"好多了。"齊硯嗓音嘶啞,"你一直在這?"
蘇宛君倒了杯水遞給他:「父親說你是蘇家的恩人?!?/p>
「只是因為這個?」齊硯接過水杯,指尖不經意間碰到她的手。
蘇宛君迅速縮回手,耳根微紅:"還...還有商盟的事要處理。"
兩人之間突然陷入一種微妙的沉默。
「徐老那天跟你說了什么?」蘇宛君最終打破沉默。
齊硯猶豫片刻,決定部分坦白:「他認出了我的扳指,說與蘇家祖上有關?!?/p>
「天機門?」蘇宛君的反應出乎意料。
"你知道?"
"小時候聽祖父提過,說是很神秘的組織。"蘇宛君輕聲道,"祖父臨終前曾囑咐父親保管好密室里的東西,說那是'天機'所托。"
齊硯心跳加速:"密室里的賬簿和鑰匙..."
"很可能就是祖父所說的東西。"蘇宛君點頭,"父親一直不明白其中含義,直到你出現(xiàn)。"
齊硯想起徐老的話——「你與蘇家結緣,并非偶然」。難道他的穿越,真的與這個神秘的天機門有關?
正當他思索間,外面?zhèn)鱽砑贝俚哪_步聲。蘇玉堂慌慌張張地沖進來:「姐!不好了!朝廷來人了,說要查封我們所有商號!」
「什么理由?」蘇宛君猛地站起。
說是……說是涉嫌勾結北方蠻族!
齊硯強撐著起身:"是趙德安和鄭黑虎搞的鬼。"他忍著傷痛下床,"扶我去見義父,我有辦法。"
蘇宛君擔憂地看著他:"可是你的傷..."
"沒事。"齊硯堅定地說,"這次,我們要主動出擊。"
他摸了摸懷中的青銅扳指,心中已經有了計劃。天機門的秘密,是時候揭開一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