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檔案庫的火光，將半個夜空都映成了詭異的橘紅色。
焦糊的紙灰混著雪籽，被寒風卷著，撲了我滿臉。
我沒有去擦，只是下意識地握緊了蘇晚冰涼的手。
她沒看火，只看著我，眼底比這雪夜更靜。
“你怕嗎？”我問她。
她搖了搖頭，反而將我的手握得更緊了些：“有你在，怕什么。只是覺得，這火燒得真旺，像一場盛大的葬禮?！蔽倚α?，是啊，一場葬禮。
齊昭以為他燒掉的是蘇家的罪證，是先帝的遺詔，是他篡位的痕跡。
可他不知道，他親手點燃的，是自己皇位的挽歌。
我拉著蘇晚蹲下身，躲在瓦檐的陰影里，遙遙望著北城門的方向。
那里一片死寂，卻是我們唯一的生路。
“明日過后，京城再無蘇晚，也再無天牢小吏林安。”我輕聲說，“你會是江南商賈的女兒，而我，是你的護衛(wèi)。”蘇晚的睫毛上沾了細碎的雪花，她忽然問：“陳老……靠得住嗎？”我的思緒，瞬間被拉回三天前的午后。
那日天色陰沉，陳老借著給我送飯的由頭，將我拉到無人的角落。
昏暗的油燈下，他那張布滿溝壑的臉，前所未有的嚴肅。
他沒說多余的廢話，只從懷里掏出一塊洗得發(fā)白的布，上面用炭筆畫著歪歪扭扭的線條。
他說，這是他爹臨死前傳給他的，天牢地底的秘密。
我至今還記得他渾濁的眼睛里，透出的那股子豁出去的狠勁。
他指著布上的一點，聲音壓得極低，幾乎被風聲掩蓋：“林爺，所有人都以為天牢是銅墻鐵壁，只有歷任獄丞才知道，它有個致命的弱點?！?/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