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盛夏重生了,重生在上門挾恩圖報逼迫沈路周娶她的這天。
推開沈家大門時,她的手心全是汗。
“夏夏來了?”沈母笑容勉強,“快坐?!?/p>
她攥著爺爺臨終前交給她的信物,那枚褪色的軍功章,恍惚間又回到了前世。
前世的她,就是在這里,用這枚軍功章逼沈路周娶了她。
“夏夏,”沈父斟酌著開口,“你真的要嫁給路周嗎?他……”
沈母接過話,語氣委婉,“你們在一起不會幸福的。要不換個要求吧?”
前世的她聽到這話時,固執(zhí)地搖頭,非要嫁給沈路周不可。
可現(xiàn)在……
“好?!彼砷_緊握的軍功章,“我想用這份恩情,換你們資助我去國外深造留學(xué)?!?/p>
沈父沈母愣住了,隨即喜出望外:“好好好!你能想通就好!”
沈母激動地握住她的手:“雖然我們答應(yīng)過你爺爺,無論什么要求都會滿足,但路周他……”
“我知道?!蔽逸p聲打斷她,“他有喜歡的人了?!?/p>
沈母眼眶一紅:“對不起……”
“沒關(guān)系?!彼α诵Γ笆俏以摰狼?。”
前世,盛夏是個被執(zhí)念蒙蔽了雙眼的人。
盛爺爺和沈爺爺是過命的戰(zhàn)友,那年戰(zhàn)場硝煙彌漫,盛爺爺用一條腿的代價,換回了沈爺爺?shù)拿?/p>
臨別時,沈爺爺將自己的軍功章塞進老戰(zhàn)友手中:“日后拿著這枚徽章來沈家,沈家無一不應(yīng)。”
于是爺爺死后,盛夏便拿著這枚他留下的徽章,挾恩圖報逼沈路周娶她,借此拆散了他和青梅孟聽霜。
那個光芒萬丈的天之驕子,被迫娶了自己不愛的女人,恨了她整整十年。
直到那場世紀海難。
游輪傾覆的瞬間,沈路周逆著四散奔逃的人群沖進船艙,他將最后一個救生衣丟給盛夏,自己卻被洶涌的海水吞沒。
“盛夏……”
咸澀的海風(fēng)中,她聽見他最后的話語。
“我后悔了,不該娶你,辜負了聽霜……”
“等我死后,找到我的遺骸,把我的骨灰,送給聽霜……”
“百年之后……我要和她合葬……”
他用最決絕的方式告訴她:生不同衾,死不同穴。
“夏夏?”沈母的聲音將她拉回現(xiàn)實,“怎么哭了?”
盛夏這才發(fā)現(xiàn)眼淚已經(jīng)流了滿臉。
“沒事?!彼恋粞蹨I,“只是想起爺爺了?!?/p>
“沈叔叔沈阿姨,你們說得對,他有喜歡的人,我嫁給他不會幸福,所以,我放手了?!?/p>
沈父瞬間喜笑顏開:“你能這樣想再好不過了,你放心,我們馬上安排留學(xué)的事,等手續(xù)辦好就通知你?!?/p>
盛夏點了點頭,向沈家父母道謝后,轉(zhuǎn)身準備離開。
可就在她即將踏出大門的那一刻,別墅的大門突然被猛地推開。
“我不會娶她!”
沈路周大步?jīng)_了進來,西裝外套還搭在臂彎,顯然是匆忙趕回來的。他的目光如刀般銳利,直直地刺向盛夏:“我只喜歡聽霜,如果你們逼我娶她,我寧愿去死!”
這句話像一把鋒利的冰錐,狠狠刺進盛夏的心臟。
她瞬間明白,他也重生了。
前世的她,就是在這個時間點,趁他不在家時和他父母定下婚約。
等他回來時,婚事已經(jīng)昭告天下,再無轉(zhuǎn)圜余地。
現(xiàn)在,他重生了。
第一件事,就是阻止這場婚事。
盛夏強壓下心口翻涌的澀痛,平靜地開口:“我沒有強迫你娶我。”
沈路周明顯一怔,眉頭微蹙。
“我知道你不喜歡我,所以,我不強求?!笔⑾奶ы此?,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往后余生,我們互不相干?!?/p>
沈路周的目光在她臉上停留了幾秒,似乎在判斷她話里的真假:“你認真的?”
“是。”
盛夏沒再看他,徑直從他身邊走過。
她能感覺到沈路周的目光一直追隨著她的背影,但她沒有回頭。
走出沈家別墅,盛夏深吸一口氣。
她從小被爺爺帶大,為了減輕爺爺?shù)呢摀?,打過不少零工。
如今即將出國,她決定去把工作都辭掉。
最后一站是“夜色”酒吧。
“盛夏,”主管有些為難地搓著手,“VIP包廂的客人點名要你去服務(wù),要不……干完這最后一天?”
想到主管曾經(jīng)對自己的照顧,盛夏點了點頭:“好。”
然而,她剛推開包廂的門,嘩啦一聲,一盆腥臭的臟水當頭淋下!
盛夏猝不及防,踉蹌著后退幾步,卻被什么東西絆了一下,整個人重重摔在了地上。
“??!”
掌心傳來尖銳的刺痛,她低頭一看,地上竟然密密麻麻地鋪滿了圖釘!
包廂里瞬間爆發(fā)出一陣刺耳的笑聲。
“喲,這不是挾恩圖報逼婚的盛夏嗎?”一個女生譏諷道,“鬧得沸沸揚揚的,都把聽霜惹哭了,也不看看沈路周心里裝的是誰!”
盛夏抬頭,看清了包廂里的人,全是孟聽霜的朋友。
而孟聽霜就坐在正中央的沙發(fā)上,紅著眼睛,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樣。
“就你這樣的,也配肖想沈路周?”另一個女生尖聲笑道。
盛夏強撐著站起身,掌心被圖釘扎得鮮血淋漓,但她臉上依舊平靜。
“當初的恩情,是沈家承諾的,我提什么要求都可以。”她直視著孟聽霜,“但我已經(jīng)放棄嫁給沈路周了,你放心?!?/p>
“騙誰呢?”有人嗤笑,“誰不知道你愛沈路周愛得要死要活,怎么可能輕易放棄?”
盛夏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底一片決然。
“我發(fā)誓?!彼蛔忠痪洌曇羟逦米屨麄€包廂都安靜下來,“如果我再喜歡沈路周,就五雷轟頂,不得好死。”
包廂門突然被推開。
沈路周站在門口,臉色陰沉得可怕:“你剛剛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