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時分，清河縣陷入一片寂靜。但在這寧靜的表面之下，卻暗流涌動。
張文軒悄悄離開自己的住所，在街巷中穿行。他走得很小心，時不時停下來觀察周圍的動靜，確認沒有人跟蹤才繼續(xù)前進。
他不知道的是，在距離他十幾步的地方，方景行正帶著幾個心腹暗中跟蹤。這些人都是從外地調來的精干衙役，張文軒并不認識。
張文軒最終來到城郊的一座廢棄廟宇。這里原本供奉著一位不知名的神仙，但多年來香火斷絕，已經破敗不堪。
廟門虛掩著，張文軒推門而入。廟堂里點著一支蠟燭，微弱的光芒勉強照亮了神像的輪廓。
"來了？"黑暗中傳出一個低沉的聲音。
"嗯。"張文軒應了一聲，"今天的詩會有些古怪。"
"怎么說？"
"那個縣令夫人林清雅，給我的感覺不太對。"張文軒皺著眉頭，"她講的那個商人抓賊的故事，似乎是在暗示什么。"
黑暗中沉默了一會兒，然后那個聲音說："你覺得她知道了什么？"
"不確定，但我們最好小心些。"張文軒說，"而且今天詩會結束得太突然，方景行說是有急事，但我覺得更像是故意安排的。"
"如果他們真的懷疑我們，那我們的計劃就必須提前了。"
"提前到什么時候？"
"明天晚上。"那個聲音斬釘截鐵地說，"再等下去，變數(shù)會越來越多。"
張文軒點點頭："需要我做什么？"
"按照原計劃，你負責牽制縣衙的注意力，我們負責行動。"
"好，那我..."
張文軒的話還沒說完，廟門突然被推開了。方景行帶著幾個衙役沖了進來，手中明晃晃的刀劍在燭光下閃閃發(fā)亮。
"不許動！"
張文軒大驚，下意識地想要逃跑，但發(fā)現(xiàn)廟門已經被堵死。而那個在黑暗中說話的人，此時也顯露出了真面目。
竟然是詩會上見過的商人趙老板！
"趙老板？"張文軒難以置信，"你怎么..."
"現(xiàn)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趙老板的臉色陰沉，"我們中計了。"
方景行冷笑一聲："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中計，是不是太晚了？"
趙老板突然從懷中掏出一把匕首，抵在自己的脖子上："別過來！否則我就自殺！"
"你以為我們會在乎你的死活？"方景行毫不在意，"你們這些間諜，死不足惜。"
"你確定不在乎？"趙老板獰笑道，"我死了，你們就永遠不知道我們的真正計劃是什么。到時候清河縣出了大事，你這個縣令也別想好過。"
方景行臉色微變，他知道趙老板說的沒錯。這些間諜潛伏在清河縣這么久，肯定有重要的計劃。如果不能及時阻止，后果不堪設想。
就在這時，廟外傳來林清雅的聲音："相公，讓我來和他們談談。"
方景行有些意外，但還是讓開了路。林清雅緩緩走進廟堂，目光在張文軒和趙老板身上轉了一圈。
"兩位，何必這么緊張呢？"她的聲音很平靜，"大家都是聰明人，不如坐下來好好談談？"
"有什么好談的？"趙老板咬牙切齒，"你們既然發(fā)現(xiàn)了我們，就直接動手吧。"
"我確實發(fā)現(xiàn)了你們，但發(fā)現(xiàn)的可能比你們想象的要多。"林清雅微笑著說，"比如，你們的真正身份。"
張文軒和趙老板都是一愣。
"張文軒，你的真名應該叫張文淵吧？北胡國太子的侍讀，精通文韜武略。三年前奉命潛入大慶，專門負責收集邊境軍情。"
張文軒臉色大變，他沒想到對方連這個都知道。
"至于趙老板，你的真名是趙虎，原本是北胡的千夫長，因為作戰(zhàn)勇猛被北胡王看重。后來改名換姓潛入清河縣，表面上做生意，實際上是在為北胡的軍事行動做準備。"
趙老板手中的匕首微微顫抖："你...你怎么知道的？"
"想知道？"林清雅笑道，"那我們就做個交易。你們告訴我真正的計劃，我告訴你們是怎么暴露的。"
張文軒和趙老板交換了一個眼神，都看出了對方眼中的震驚。他們自認為偽裝得天衣無縫，沒想到早就被人看穿了。
"好，我告訴你。"趙老板放下匕首，"反正事到如今，也沒什么好隱瞞的了。"
"我們的任務是為北胡大軍的南下做準備。明天晚上，北胡的先遣隊會從北山小道偷襲清河縣，奪取縣城作為據(jù)點。到時候大軍跟進，就能直接威脅大慶的腹地。"
方景行聽了，臉色刷地白了。如果北胡真的奪取了清河縣，那么整個邊境防線都會崩潰。
"你們在城中還有多少人？"林清雅繼續(xù)問。
"除了我們兩個，還有十幾個。"張文軒說，"他們都偽裝成各種身份，有商人、工匠、甚至還有乞丐。"
"很好。"林清雅點點頭，"現(xiàn)在該你們問了。"
"你到底是怎么發(fā)現(xiàn)我們的？"趙老板咬牙問道。
"其實很簡單。"林清雅悠然說道，"張文軒，你以為自己偽裝得很好，但有幾個細節(jié)暴露了你。第一，你的書法。今天詩會上你寫字的時候，我注意到你的筆法，那是典型的北胡宮廷書法，與中原的書法有明顯區(qū)別。"
張文軒臉色更加難看。
"第二，你的詩。你作的那首邊塞詩雖然很好，但其中對北胡軍情的了解太詳細了。一個普通的書生，不可能知道那些細節(jié)。"
"至于趙老板，你的破綻更多。"林清雅轉向趙老板，"第一次見面時，你自稱是本地商人，但你對清河縣的地理和商情卻不如一個外來的書生了解。更重要的是，你的手。"
"我的手？"
"你的手上有很多傷疤，那是常年訓練武器留下的。而且你走路的姿勢，明顯是軍人的步伐。一個生意人，不會有這樣的習慣。"
趙老板苦笑一聲："沒想到你觀察得這么仔細。"
"這還不算什么。"林清雅繼續(xù)說，"真正讓我確定你們身份的，是今天下午的那次試探。"
"什么試探？"
"我故意讓人傳出消息，說發(fā)現(xiàn)了可疑貨物，然后觀察你們的反應。張文軒表面上很鎮(zhèn)定，但我注意到他的手在微微顫抖。而趙老板你，當時明明在店里，卻突然找借口出去了一趟。"
林清雅的分析讓在場的人都佩服不已。連方景行都沒想到，妻子居然考慮得這么周密。
"好了，我們的交易完成了。"林清雅說，"現(xiàn)在你們該履行承諾，把其他同伙的身份告訴我們。"
張文軒和趙老板面面相覷，知道大勢已去，只能老實交代。
半個時辰后，清河縣展開了一次全面的搜捕行動。根據(jù)張文軒和趙老板提供的線索，十幾個北胡間諜全部落網。
"夫人，這次多虧了你。"方景行由衷地說，"如果不是你發(fā)現(xiàn)得及時，后果真的不堪設想。"
"這還沒完呢。"林清雅搖搖頭，"抓住間諜只是第一步，我們還要防備明天晚上的偷襲。"
"對，差點忘了這個。"方景行恍然大悟，"我立刻派人去北山布防。"
"不急。"林清雅阻止了他，"相公，你不覺得這是一個絕好的機會嗎？"
"什么機會？"
"一舉殲滅北胡先遣隊的機會。"林清雅眼中閃爍著危險的光芒，"既然我們知道了他們的計劃，為什么不將計就計，給他們一個驚喜呢？"
方景行明白了妻子的意思，不禁倒吸一口冷氣。這個計劃雖然大膽，但如果成功了，不僅能保住清河縣，還能重創(chuàng)北胡的軍事力量。
"你打算怎么做？"
"這就要看相公的膽量了。"林清雅神秘地笑了笑，"不過在此之前，我們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做。"
"什么事？"
"給朝廷寫奏折，匯報這里的情況。"林清雅說，"無論我們的計劃成功與否，朝廷都應該知道北胡的真正意圖。"
方景行點點頭，立刻派人連夜趕往京城送信。
天亮時分，清河縣表面上恢復了往日的平靜，但實際上卻在緊張地準備著一場生死較量。
而這場較量的結果，將決定整個邊境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