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承安垂下眼，聲音里有一絲掩不住的疲憊：“找一個人。”“誰？”他沉默了片刻，

緩緩搖頭：“或許是……早已不存在的人?！蹦且凰查g，婉兒突然覺得，

這個書生像一棵被風(fēng)雪打斷枝椏的樹，仍舊頑強(qiáng)站立著。第二天一早，集市又熱鬧起來。

婉兒照常去送做好的布料，半路遇見沈子言。他依舊穿著干凈的青衫，見到她時，

眼中那抹笑意自然得像是多年熟識。“柳姑娘，這幾日可有想起我？”婉兒被問得一怔，

正要回話，沈子言已自顧自走到她身邊，替她提起手里的包袱。兩人一路走到布莊門口，

婉兒才取回包袱，語氣禮貌卻疏離：“沈公子，您的衣裳我會按時送到。”沈子言看著她，

微微瞇起眼：“柳姑娘，你覺得人能逃得掉命定的緣分嗎？”這句話像一根細(xì)針，

刺在婉兒心口——昨夜她才在夢里，聽到月下老人說過極為相似的話。

她強(qiáng)作鎮(zhèn)定：“緣分若真命定，又何必逃？”沈子言笑了，但那笑意里，

似乎藏著一絲勝券在握的篤定?；氐郊視r，顧承安正坐在院里抄寫什么。婉兒走近一看，

是幾首詩句，字跡遒勁中透著孤寂?！斑@是你寫的？”她問。

顧承安點點頭：“抄給自己看的，免得忘了。”婉兒不解：“忘了會怎樣？

”他淡淡一笑：“忘了，就再也回不了原來的地方。”風(fēng)吹起紙頁的一角，

婉兒下意識伸手壓住，卻在那一瞬間，看見紙背上畫著一根細(xì)紅線，末端模糊不清。

她心頭一震，正想追問，顧承安卻收起紙頁，說了句：“天涼，進(jìn)屋吧?！币估铮?/p>

婉兒再一次做夢。月下老人坐在同一張石凳上，胡須被風(fēng)吹得輕輕搖晃?！昂⒆樱愕募t線，

不該是他的?！蓖駜杭眴枺骸罢l的？沈子言，還是顧承安？”老人搖頭，目光透過她，

看向更遠(yuǎn)的夜色：“紅線，早已被人換過?！彼偷伢@醒，額上全是細(xì)密的汗。

窗外的月亮冷冷掛著，像一只注視著她的眼睛。4 月下的預(yù)兆雨后的榕灣，空氣濕潤清涼，

連古榕的葉子都帶著一層晶亮的露珠。婉兒一早醒來，昨夜的夢仍清晰得像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