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開眼是醫(yī)院雪白的天花板。
父親坐在床邊,手里攥著我的體檢報告,指節(jié)發(fā)白。
"爸..."
"為什么不告訴我?"他把報告摔在床上,"鉈中毒!你知道這有多嚴(yán)重嗎?"
我虛弱地?fù)纹鹕碜樱?可能是意外接觸..."
“醫(yī)生說是長期微量攝入!"父親一拳砸在墻上,"那些畜生...那些..."
他突然哽咽,五十歲的大男人哭得像孩子。
我摸索著握住他的手:"現(xiàn)在沒事了..."
"裴瑾川在外面。"他抹了把臉,"說有關(guān)鍵證據(jù)。"
心跳漏了半拍。
我點點頭,父親狠狠瞪了眼門外,還是起身出去了。
裴瑾川進來時帶著一身寒氣,手里攥著個U盤。
他眼下烏青更重了,白襯衫皺得像抹布。
"你早就知道?"我直接問。
他搖頭,遞過U盤:"今早整理資料才發(fā)現(xiàn)的。"
病房電視屏幕亮起,顯示出一段監(jiān)控視頻。
畫面里是裴家廚房,日期顯示是我十八歲生日那天凌晨。
蘇媛鬼鬼祟祟打開櫥柜,往我的維生素瓶里倒了些粉末。
"這..."
"后面還有。"裴瑾川聲音發(fā)緊。
第二個視頻是上周的,蘇媛在裴家書房對她父親說:"放心,那丫頭片子活不過三年。鉈這玩意兒,醫(yī)生根本查不出來..."
我渾身發(fā)冷。
三年...算起來還剩不到八個月。
"為什么會有這些監(jiān)控?"我敏銳地抓住關(guān)鍵。
裴瑾川苦笑:"我爸防著所有人。"他掏出手機,"我剛報警了。"
"刪掉。"我厲聲道,"現(xiàn)在就打回去說報錯了。"
"什么?她這是謀殺!"
"沒有實質(zhì)傷害的投毒很難定罪。"我快速思考,"而且打草驚蛇就查不到幕后主使了。"蘇家父女沒這個腦子,背后肯定還有人。
裴瑾川呆立片刻,突然跪下,額頭抵在病床邊沿:"對不起..."
我怔住了。
那個高傲的、從不低頭的裴瑾川,此刻肩膀抖得像風(fēng)暴中的小船。
"為什么道歉?"我輕聲問,"為縱容蘇媛下毒?為抽我的血?還是為那天在休息室說的話?"
"為一切。"他抬起頭,眼眶通紅,"為我瞎了眼,為我..."
"晚了。"我別過臉,"警察那邊怎么解釋?"
他站起身,恢復(fù)了點往日冷靜:"說家里遭竊,查看監(jiān)控發(fā)現(xiàn)是誤會。"
"聰明。"我諷刺道,"不愧是裴總。"
護士進來送藥,我們同時沉默。
直到她離開,裴瑾川才突然說:"你走后,家里一團糟。"
"哦?"
"張姨煮的醒酒湯全是姜味,"他盯著窗外,"我常穿的灰色西裝找不到了,還有..."
"這些事該和你未婚妻說。"我吞下藥片,"慢走不送。"
他走到門口又折返,從錢包里抽出張照片——我們十四歲在游樂園的合影。
我舉著棉花糖笑成一朵花,他別扭地別過臉卻偷偷看我。
"這個,"他把照片放在床頭柜,"早就該還給你。"
門關(guān)上后,我終于崩潰,把臉埋進枕頭無聲尖叫。
照片背面有他新寫的一行字:「我的眼睛,從來沒看向別人。」
太遲了。
我摸出手機,給小林發(fā)指令:「啟動B計劃,全面收購裴氏股份。」
既然要痛,就一起下地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