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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異界狂刀 無水雙魚 439158 字 2025-08-15 09:18: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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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沈天立在雪地里撿到沈浪的那天算起,今天剛好滿八歲。天還沒亮,就被老爹從被窩里拎了出來。

"爹,我還沒睡醒..."沈浪揉著眼睛嘟囔,卻見沈天立罕見地穿了件干凈褂子,手里還端著碗冒著熱氣的長壽面。

面湯上漂著油花,底下臥著兩個荷包蛋——老爹親自給自己端飯,這可是鮮有的待遇。

"吃了。"沈天立把碗往兒子手里一塞,"從今天開始,開始練氣力。"

沈浪嗦著面條,眼睛卻瞟向院子里——那里不知何時多了排石鎖,從巴掌大的五斤鎖,到磨盤大的百斤鎖,整整齊齊碼在晨光里,前面一排則是從小到大的沙袋。

"記住,在絕對的力量面前,任何花招都是紙糊的。"

沈天立單手抓起五十斤石鎖,手臂肌肉如老樹根般虬結(jié)。石鎖在他手中仿佛沒有重量,劃出幾道凌厲的弧線后,"咚"地砸進(jìn)土里半尺深。

沈浪盯著那個土坑,突然想起前世健身房里的杠鈴——原理倒是異曲同工。

"先練馬步。"沈天立點燃一炷香插在香爐里,"香燒不完不許起。"

八歲的身體畢竟稚嫩。不到半炷香,沈浪的雙腿就開始發(fā)抖,汗珠子順著下巴滴在青石板上,洇出深色的痕跡。

"背挺直!"拐杖不輕不重地敲在沈浪后腰,"戰(zhàn)場上弓著背,死得最快!"

香灰簌簌落下,沈浪卻覺得時間凝固了。當(dāng)最后一縷青煙散盡時,他直接癱倒在地,兩條腿像煮爛的面條般不聽使喚。

"歇一刻鐘。"沈天立往兒子嘴里塞了塊飴糖,"接著練倒立。"

倒立比馬步更折磨人。

沈浪雙手撐地,腳尖貼著土墻,血液全往腦袋里灌。才半炷香,眼前就冒出了金星,耳邊嗡嗡作響。

"憋住氣!"沈天立用拐杖調(diào)整著他的姿勢,"當(dāng)年在軍營,有個新兵倒立時摔斷了脖子。"

這故事嚇得沈浪一激靈,差點真栽下來。好不容易熬完一炷香,他整張臉漲得發(fā)紫,手肘磨破了皮,混著泥土的血漬在袖口暈開。

沈天立瞥了眼傷口,竟露出滿意的神色:"知道為什么先練這兩樣?"

沈浪癱在地上搖頭,連說話的力氣都沒了。

"馬步練腿,倒立練臂。"老屠夫蹲下身,粗糙的手指蘸著藥膏抹在傷口上,"腿是根基,刀是臂的延伸。至于舉重..."

他忽然抓起沈浪的手腕按在十斤石鎖上:"現(xiàn)在試試。"

沈浪咬牙提起石鎖,驚訝地發(fā)現(xiàn)——經(jīng)過前兩輪折磨后,這十斤竟顯得輕飄飄的!

"人體很怪。"沈天立難得笑了笑,"先把它逼到絕路,再給點甜頭,它就會拼命變強(qiáng)。"

仿佛印證這話,沈浪腹中突然傳來雷鳴般的咕嚕聲。

當(dāng)晚的飯桌上出現(xiàn)了罕見的硬菜——整整半扇烤羊排,油光锃亮地堆在沈浪面前。

"吃。"沈天立撕下最肥美的肋條塞給兒子,"從今往后,你每天得吃夠三斤肉。"

沈浪差點被羊肉噎?。?三斤?!"

"嫌少?"沈天立從灶臺端出陶罐,濃白的骨頭湯里沉著幾塊帶髓的牛骨,"還有這個,早晚各一碗。"

接下來的日子,沈家院子里總飄著肉香。沈浪的飯碗越來越大,最后干脆換成了陶盆。

晨霧還未散盡,沈浪雙手撐地倒立在墻邊,額角的汗珠順著臉頰滑到下巴,再"啪嗒"一聲砸進(jìn)泥地里。他的小腿上各綁一個十斤沙袋。

"背挺直!腿并攏!"沈天立拄著拐杖在旁邊踱步,時不時用棍子戳一下沈浪發(fā)抖的腰眼,"這才半炷香就晃?戰(zhàn)場上敵人可不會等你喘口氣!"

沈浪咬著牙不吭聲。幾個月前他還能得意洋洋地向林遠(yuǎn)炫耀自己能輕松倒立一炷香,誰知老爹轉(zhuǎn)眼就給他安排了新花樣——先是雙腿各綁一個兩斤沙袋,后來換成五斤的,現(xiàn)在直接加碼到十斤。腳掌上還頂了個裝滿沙土的碗,里面插了一炷香。最可恨的就是那炷香,只要中途倒地,老爹就慢悠悠地掐滅重插,活活把他逼成了人形香爐。

"啪!"

右臂突然一軟,他"嗷"的一聲栽倒在地,啃了滿嘴泥。

沈天立不緊不慢地走過來,從懷里摸出根新香:"重來。"

"爹!"沈浪吐掉嘴里的草屑,委屈得快哭出來,"再加重量我胳膊會斷的!"

老屠夫聞言蹲下身,突然抓起兒子的手腕一捏——沈浪疼得倒吸涼氣,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小臂已經(jīng)腫成了發(fā)面饅頭。

"知道為什么加重量?"沈天立從腰間皮囊里挖出塊黑色藥膏,搓熱了按在傷處,"你當(dāng)戰(zhàn)場上的箭雨會體貼你胳膊酸?蠻子的彎刀會同情你腿發(fā)抖?"藥膏滲進(jìn)皮膚火辣辣的疼,沈浪齜牙咧嘴地聽著,"多流汗就是為了少流血。"

重新倒立時,沈浪發(fā)現(xiàn)腫痛居然減輕了。他偷偷瞄了眼老爹的皮囊,隱約聞到三七、紅花混合著某種奇異腥氣的味道——這藥方怕是軍營里傳下來的保命東西。

馬步訓(xùn)練更折磨人。沈天立在沈浪兩邊大腿都放上十五斤的沙袋,最要命的在沈浪屁股下面點了一根更粗的香?!吧炒袈洳贿^重新計時,但是如果雙腿沒力往后一坐……”沈浪一想想某些部位就會發(fā)緊。

"胯下沉!想象屁股底下有張紙?!鄙蛱炝⒌墓照?啪"地抽在沈浪膝彎。少年悶哼一聲,眼睜睜看著汗滴在褲襠前的沙地上聚成小水洼。最可恨的是老爹還故意在旁邊啃燒雞,油香味勾得他肚子咕咕直叫。

舉重環(huán)節(jié)倒是痛快些——如果忽略沈天立那些刁鉆要求的話。

"單手提!誰讓你用雙手的?"

"舉起來不算完,得數(shù)到十!"

"抖什么抖?戰(zhàn)場上你抖一下試試?腦袋早搬家了!"

沈浪舉著四十斤石鎖,心里把前世健身教練和老爹對比了一番——教練最多喊"再來三個",老爹直接"再加十斤"。

林遠(yuǎn)來了。一進(jìn)門,瞪大了眼睛。自己也學(xué)樣子每天在家倒立,扎馬步,舉重。雖然撐不住一炷香,但是好歹也是進(jìn)步神速,今天就想來看看沈浪能堅持多久了,可是一下就傻眼了。

"這...這又是練什么功?"只感覺腿肚子轉(zhuǎn)筋,站在原地表情掙扎。走掉不甘心,留下又感覺小命不保。一時間就呆在原地看沈浪把訓(xùn)練流程走完,這才長出一口氣。

訓(xùn)練結(jié)束后的沈浪像條死狗般癱在臺階上,連指頭都懶得動。林遠(yuǎn)殷勤地給他揉胳膊,趁機(jī)摸那硬得像老樹根的肌肉:"浪哥,你這練法會死人的吧?"

沈浪有氣無力地抬起眼皮,看見老爹正在井邊沖洗帶血的豬下水。老人左腿的舊傷在寒天里發(fā)作,動作比平日更瘸,可手里那把剔骨刀依舊穩(wěn)如磐石。

"看見沒?"沈浪突然指向父親,"我能叫苦嗎?"

林遠(yuǎn)怔住了。他想起自己父親那些戰(zhàn)場舊傷——每到陰雨天,當(dāng)年中箭的肩胛骨就疼得整夜睡不著。

第二天清晨,林遠(yuǎn)來了,鼻頭凍得通紅,說話直冒白氣:"沈叔,我...我也想這樣練功!"

沈天立瞇眼看了看這個昔日的小霸王,突然抄起拐杖往他膝窩一戳。林遠(yuǎn)"撲通"跪進(jìn)雪堆。

"先把馬步扎穩(wěn)再說。"老屠夫轉(zhuǎn)身進(jìn)屋。“

沈浪在一旁偷笑,被老爹一眼瞪了回去:"笑什么?今天加練——倒立舉石鎖!"

“倒立舉石鎖?。俊边@又是什么花樣?林遠(yuǎn)這一刻感覺自己有點沖動了。

沈浪聽了哀嚎不止,卻沒看見沈天立轉(zhuǎn)身時嘴角那抹稍縱即逝的笑。屋檐下的冰凌被晨光照得透亮,一滴雪水悄然墜落,正砸在沈浪昨天舉過的四十斤石鎖上——那石鎖握把表面,不知何時多了五個淺淺的指印。

林遠(yuǎn)更直觀地感受到了沈浪變化。某次比試爬樹時,他眼睜睜看著沈浪單手拽著樹枝就把自己拉上去,樹干都被帶得搖晃,心里羨慕不已。

林遠(yuǎn)來了,林遠(yuǎn)又走了,只堅持了十天。沈浪知道,當(dāng)林遠(yuǎn)第三次負(fù)重扎馬步力竭往后一下坐在那香頭上時,心態(tài)就崩了,剩下的幾天無非就是強(qiáng)撐臉面。

沈浪火上澆油:“再來幾下,林公子就變得道高僧了。只是高僧們的香疤都在頭頂,你弄在屁股上小心被高僧看見超度了?!绷诌h(yuǎn)聽了,摔門而去。跑出去一段嚎啕大哭:“沈浪,咱倆沒法做朋友了!”

沈浪聽了,哈哈大笑。

當(dāng)冰雪開始悄悄融化時,沈浪已經(jīng)能舉起六十斤石鎖。

"還差得遠(yuǎn)。"沈天立踹了踹那個百斤巨鎖,"當(dāng)年軍中力士,單手就能耍這個。"

沈浪不服氣地搓搓手,抱住百斤鎖猛地發(fā)力——石鎖紋絲不動,反倒把他自己帶了個趔趄。

"蠻力沒用。"沈天立往雪地里插了三炷香,"今天加練'三才樁'。"

所謂三才樁,就是頭頂、雙肩各頂一碗水,在梅花樁上扎馬步。沈浪第一次嘗試就摔成了落湯雞,凍得直打噴嚏。

"力量不是死疙瘩。"沈天立走回屋里往灶膛添了把柴火,"得像水,該柔時柔,該剛時剛。"

爐火映他的臉,沈浪忽然發(fā)現(xiàn)老爹的鬢角已全是白發(fā)。


更新時間:2025-08-15 09:18: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