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陳阿妹進(jìn)房間，簡單收拾了親媽陳老太的行李。
拎著行李出來后，她走到馬淑珍的房間面前。
再次掄起錘子，把馬淑珍房門上的鎖頭也砸落。
她進(jìn)屋把洛弘文從海外帶回來的收音機(jī)、西洋鐘、電熨斗等電器全部搜刮而空。
最后，給兩個房間重新上了鎖，揣著新鎖的鑰匙和兩大包行李，爬著梯子出了院子。
左右鄰居對她這種行為已經(jīng)見怪不怪。
畢竟陳阿妹從小就是個刺頭，是個敢拿著刀追著親爹砍的主。
陳阿妹還了梯子和錘子后，騎著摩托，帶著兩大包行李回了家。
陳老太一看到收音機(jī)、西洋鐘等物件，立馬傻眼愣在原地。
她著急地想說什么。
可想到外孫女對自己說的那番話，她又什么都說不出口。
陳阿妹把陳老太的房間安排在了一樓。
她幫著鋪好涼席、套好枕套后，戴著草帽就又出了門。
沒走出多遠(yuǎn)，同樣戴著草帽的盼盼就跟著跑了出來，牽上她的手。
大人的草帽戴在小孩兒的頭上，左右晃蕩，顯得格外大。
盼盼要時刻扶著帽檐，才能保證視線不被遮擋。
“你跟著出來干嘛？”陳阿妹問她，“外面這么熱這么曬，你在家吹風(fēng)扇看電視不好嗎？”
盼盼搖頭，草帽壓根兒不轉(zhuǎn)。
她說：“我不想看電視，我想幫媽媽忙，媽媽你去哪兒，我就去哪兒?！?/p>
陳阿妹笑著牽緊她的手，“那走吧，陪媽媽去看看咱家的地，都種著些什么東西?！?/p>
洛家的地早在盼盼出生那一年，就免費借給了村里人。
這四五年來，只有一兩戶人家會在收獲時，送些花生、稻米等當(dāng)年的農(nóng)作物給洛家作為感謝。
現(xiàn)在，洛弘文生死不明，陳阿妹打算把地都收回來。
留著自己種些糧食也好，正兒八經(jīng)的租出去也好，總之不會再免費借給村里人。
陳阿妹牽著盼盼到地里轉(zhuǎn)了一圈，發(fā)現(xiàn)自家的地都種著農(nóng)作物。
不過絕大部分都是稻谷，再等一個多月，也就能收割。
看完地，陳阿妹帶著盼盼去挨家挨戶找了借地的村民，說明自家要把地收回來的事。
所有人都是滿口答應(yīng)，承諾收完這一季的糧食后，就不再往地里播種，把地還給洛家。
陳阿妹牽著盼盼一走，幾戶離得近的人家立馬湊在一起低聲討論。
“她一個女人帶著三個孩子，屙屎都沒時間屙，把田收回去干嘛？還能有工夫種田？”
“這么簡單的事情，還想不明白嗎？她這不是要把田收回去，是拐彎抹角地問咱們要租金?！?/p>
“??？不能吧？咱們種他家的地這么多年了，他們也沒問咱們要過租金啊?！?/p>
“以前和現(xiàn)在能一樣？以前是洛弘文能掙錢，她不在乎這點小錢?，F(xiàn)在洛弘文死了，她一個人帶著三個孩子，不精打細(xì)算點，能活得下去？”
“什么精打細(xì)算??！”洛家的鄰居三嬸就在附近，聽見有人議論洛家的事，邁著小碎步就走了過去。
她還在為昨晚洛天樺往她臉上抹屎的事耿耿于懷，這會兒說起洛家的事，都是咬牙切齒。
“她家的風(fēng)扇開了一整夜，電視也放到半夜才關(guān)，這叫精打細(xì)算？我看啊，照他們這樣造下去，不出半年，她就得變賣東西過日子?！?/p>
一聽到‘變賣東西’，湊在一起說閑話的村民們眼都亮了。
“她家那個電視機(jī)怪好的，聽說要一萬多塊錢！也不知道她要是賣，得賣多少錢?！?/p>
“要那么好的電視機(jī)有什么用，普通的電視不能看了？她那臺摩托車倒還不錯，她要是賣，我就找她買?！?/p>
“誒你們見過她家能自己煮飯那個鍋？就那個半球牌的電飯鍋，商場里要八十幾塊錢呢！她要是賣的話，七八塊錢，我愿意買了?！?/p>
“她家那個壓力鍋也不錯啊......”
幾人興沖沖地議論洛家的東西，好像陳阿妹變賣家具電器已經(jīng)是板上釘釘?shù)氖虑椤?/p>
另外一邊，陳阿妹帶著熱得兩頰通紅的女兒盼盼回到家，手上多了幾袋沉甸甸的紅薯、玉米。
這是她們最后通知的那幾戶人家給她們的。
在家邊看書邊看娃的洛天樺見兩人回來，立馬從瓷磚地板上爬起來，從冰箱里端了兩碗陳阿妹昨天熬的綠豆水出來。
盼盼草帽都來不及摘，任由帽繩掛在脖子上，雙手捧著比臉大的碗，咕咚咕咚就喝了幾大口。
接過洛天樺遞過來的勺子后，她抱著冰冰涼涼的不銹鋼碗，一屁股坐在洛天樺塞過來的小板凳上，將碗里煮出沙的綠豆喂進(jìn)嘴里。
客廳那邊兩個小胖墩兒看見姐姐在吃東西，立馬流著長長的口水，朝盼盼爬來。
他們爬到盼盼面前，眼睛比口水還亮地盯著盼盼看。
盼盼抱著碗，轉(zhuǎn)了個方向。
兩個小胖墩兒又爬到她面前。
她抱著碗又默默轉(zhuǎn)方向。
兩個小胖墩兒還要往盼盼的面前爬。
旁邊站著的洛天樺笑著蹲下來，食指一掂其中一個小胖墩兒的臉頰，小胖墩兒臉上的肉立馬‘DuangDuangDuang’顫動起來。
“你們兩個還小，不能吃?！彼麑蓚€小胖墩兒說，“快玩兒去吧，眼巴巴看著也沒用?！?/p>
小胖墩兒沒動，視線依舊鎖定盼盼，像極了看著主人啃雞腿的小狗。
盼盼皺眉哼聲，“他倆真煩人！我吃什么，都要盯著看！”
洛天樺笑，“你小時候也是這樣?！?/p>
“才不是呢！”
“真的！不信你等著，我找相片出來給你看！”
洛天樺跑走，在電視柜底下的抽屜里，掏出一本厚重的相冊。
翻開第一頁，里面就是盼盼小時候的照片。
當(dāng)初陳阿妹嫁給洛弘文時，洛家窮得只有一間破瓦房。
她和洛弘文約好，什么時候掙了錢，什么時候要孩子。
就這樣，在他們結(jié)婚的第三年，也是洛弘文成為正式海員的一年后，盼盼才出生。
洛弘文第一年從國外帶回來的東西就是相機(jī)。
他用那臺相機(jī)給陳阿妹、給剛出生的盼盼拍了好幾卷膠卷的照片。
照片全部洗成兩份，一份裝在家里的大相冊里，一份裝進(jìn)他每次出海都會提著的行李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