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女干事小心翼翼地打破沉默,眼神在我和溫言之間飄忽,“顧晚,沈?qū)W長他……你們……”
“我們什么也沒有!”我?guī)缀跏羌饨兄俺鰜?,聲音帶著自己都沒察覺的顫抖和哭腔。巨大的委屈、難堪和一種被沈亦白那混蛋逼到絕路的憤怒席卷了我。我猛地推開擋在面前的溫言,也沖了出去。
走廊里空蕩蕩的,早就沒了沈亦白的影子。
我一路狂奔回宿舍,砰地關(guān)上門,背靠著門板滑坐到地上,大口喘著氣。臉還是燙的,心還在狂跳,早上那點(diǎn)惡作劇的小得意早就碎成了渣。
手機(jī)在口袋里瘋狂震動。
我哆嗦著手拿出來,是室友兼死黨林曉曉的微信轟炸。
「晚晚!臥槽臥槽臥槽!出大事了!」
「你和沈亦白什么情況?!」
「論壇炸了!有人拍到你和沈亦白在活動室門口‘深情對視’!還有那個杯子!」
「照片.jpg」「照片.jpg」
「溫言學(xué)長也在場!表情好受傷!你們?nèi)菓賹?shí)錘了?!」
我點(diǎn)開她發(fā)來的照片。角度刁鉆,一張是我和沈亦白在柜子前“對峙”,距離近得像要接吻;另一張是沈亦白彎腰撿杯子,我紅著眼眶(氣的)看著他,溫言站在門口,表情確實(shí)有點(diǎn)黯然。
配文更是勁爆:「驚爆!經(jīng)管院死對頭顧晚沈亦白活動室幽會!溫言男神情傷現(xiàn)場!保溫杯定情信物曝光!」
下面的評論已經(jīng)蓋起了高樓。
「臥槽!我就說他倆不對勁!每次辯論賽都像調(diào)情!」
「顧晚牛逼啊!拿下了高嶺之花沈亦白?還用的是保溫杯?」
「溫言學(xué)長好可憐……顧晚腳踏兩條船?」
「樓上的,明明是沈亦白橫刀奪愛好嗎!顧晚一直喜歡溫言的!」
「貴圈真亂……」
「只有我好奇那個保溫杯是什么牌子的嗎?看起來好貴……」
我眼前一黑,差點(diǎn)暈過去。完了,這下全校都知道了!沈亦白那個混蛋!他絕對是故意的!他早上故意送杯子,剛才又故意在活動室逼我!他就是想讓我身敗名裂!
接下來的幾天,我成了全校的焦點(diǎn)。走到哪里都有人指指點(diǎn)點(diǎn),竊竊私語。論壇的帖子熱度居高不下,衍生出無數(shù)版本。有人罵我水性楊花,有人同情溫言,更多的人在猜測沈亦白到底什么態(tài)度——畢竟他送杯子的舉動太反常,而活動室那場“對峙”又顯得火藥味十足。
溫言學(xué)長……徹底不理我了。社團(tuán)活動見到我,也只是客氣地點(diǎn)點(diǎn)頭,眼神疏離。我試圖解釋過兩次,他都只是溫和地說“沒關(guān)系,顧晚,這是你的私事”,然后禮貌地走開。
比罵我更難受。
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沈亦白,徹底消失了。沒來上課,沒出現(xiàn)在任何公共場合,電話不接,信息不回,人間蒸發(fā)。
我憋著一肚子火氣和委屈無處發(fā)泄,看什么都煩。那個該死的保溫杯,被我扔在宿舍桌子最角落,像顆定時炸彈。
這天下午,只有我一個人在宿舍。林曉曉去約會了。我看著窗外陰沉沉的天,又瞥見桌角那個刺眼的銀灰色,一股邪火直沖腦門。
我沖過去抓起保溫杯,擰開蓋子,把里面殘留的一點(diǎn)涼水全倒進(jìn)洗手池。然后,我走到陽臺,手臂掄圓了,用盡全身力氣,狠狠地把杯子朝著樓下那片沒什么人的小草坪——
扔了出去!
“哐當(dāng)!”一聲脆響,在寂靜的下午格外清晰。
看著那杯子在草地上滾了幾圈,蓋子飛出去老遠(yuǎn),我心里涌起一陣扭曲的快感。扔得好!讓你膈應(yīng)我!
扔完剛轉(zhuǎn)身準(zhǔn)備回屋,手機(jī)響了。是個陌生本地號碼。
“喂?”我沒好氣地接起。
“顧晚?”電話那頭傳來一個有點(diǎn)耳熟的中年女聲,帶著點(diǎn)焦急,“我是沈亦白的媽媽?!?/p>
我腦子“嗡”的一聲,瞬間石化。沈……沈亦白的媽媽?她怎么會給我打電話?!
“阿……阿姨好?!蔽业穆曇羲查g低了八度,干巴巴的。
“顧晚啊,”沈媽媽的聲音帶著濃濃的疲憊和擔(dān)憂,“阿姨實(shí)在沒辦法了才打擾你。亦白他……他把自己關(guān)在房間里,不吃不喝,誰也不理,都兩天了……阿姨叫門他也不開,電話也不接……他爸爸出差了,我……”
沈亦白絕食?關(guān)自己?因為……我?
這個認(rèn)知像一道驚雷劈在我天靈蓋上。怎么可能!那個冷冰冰、硬邦邦、懟天懟地懟空氣的沈亦白?因為我罵了他幾句,就玩自閉絕食?
荒謬!太荒謬了!
“阿……阿姨,您是不是弄錯了?”我結(jié)結(jié)巴巴地問,“他……他怎么會……”
“顧晚,”沈媽媽的聲音帶著懇求,“阿姨知道你們年輕人之間可能有點(diǎn)誤會。亦白他……他性子是有點(diǎn)倔,有點(diǎn)冷,但阿姨看得出來,他對你……是不一樣的。他長這么大,從來沒因為哪個女孩子這樣過!那個杯子……他特意起了個大早去商場挑的,挑了好久……回來的時候,眼睛都是亮的……”
杯子……商場……眼睛亮……
沈媽媽哽咽了一下:“阿姨求你了,你能不能……來看看他?跟他說句話?就當(dāng)……就當(dāng)幫阿姨一個忙,好嗎?”
電話那頭傳來壓抑的啜泣聲。
我握著手機(jī),站在宿舍陽臺,聽著沈媽媽無助的哭聲,看著樓下草坪上那個被我摔癟了一角的銀灰色保溫杯,腦子里一片混亂。
沈亦白……他當(dāng)真了?他不是在耍我?不是在報復(fù)我?
那個總是一臉冷漠、看誰都像欠他八百萬、跟我針鋒相對的沈亦白……他居然……
心口某個地方,像是被什么東西輕輕撞了一下,酸酸澀澀的,說不清是什么滋味。
“阿姨,”我的聲音有點(diǎn)啞,“您……把地址發(fā)給我吧?!?/p>
按照沈媽媽給的地址,我打車到了城西一個看起來就很高檔的小區(qū)。綠化極好,樓間距很大,安靜得不像話。站在沈亦白家那棟樓下,我深吸了好幾口氣,才鼓起勇氣按響了單元門禁。
沈媽媽親自下來接的我。她看起來很憔悴,眼睛紅紅的,看到我像是看到了救星,緊緊抓住我的手:“顧晚,謝謝你,謝謝你肯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