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辭鶴的眼睛亮了,像落了星光:“好?!?/p>
他躺在軟榻上,聽著里間傳來的均勻呼吸聲,嘴角忍不住上揚(yáng)。原來娶到心上人,是這種像含著蜜的滋味。
另一邊的二公主府,氣氛卻像結(jié)了層薄冰。
白窈窈坐在鏡前,任由畫屏給她上妝。她的嫁衣是石青色繡鸞鳥紋的,比長公主的正紅少了幾分熱烈,多了些疏離。畫屏給她簪上那支被她扔過的金步搖,低聲道:“公主,蘇公子的迎親隊(duì)伍到了,聽說……他今日沒帶任何女眷,規(guī)規(guī)矩矩的?!?/p>
白窈窈沒說話,只是看著鏡中那個陌生的自己。紅妝再濃,也掩不住眼底的戒備。
迎親時(shí),蘇星慕騎著高頭大馬,一身大紅喜袍襯得他面如冠玉,卻偏生嘴角掛著抹玩世不恭的笑。見到白窈窈的嫁妝隊(duì)伍,他故意對身邊的人說:“二公主果然家底豐厚,往后丞相府怕是不愁吃穿了。”
話傳到白窈窈耳里,她掀起轎簾一角,冷冷回了句:“蘇公子放心,我的嫁妝,還不至于要靠丞相府接濟(jì)?!?/p>
蘇星慕挑了挑眉,覺得這公主真是時(shí)時(shí)刻刻都帶著刺。
拜堂時(shí),兩人動作僵硬,像在完成某種儀式。蘇星慕的目光掃過她緊繃的側(cè)臉,心里忽然冒出個念頭:她這副樣子,倒像是要去赴刑場。
洞房里,紅燭搖曳,映得滿室通紅,卻暖不了空氣中的寒意。蘇星慕拿起合巹酒,遞給她一杯:“公主,喝了這杯,咱們就是名義上的夫妻了?!?/p>
白窈窈接過酒杯,指尖冰涼:“蘇公子最好記清楚,只是‘名義上’的?!?/p>
她仰頭飲盡,酒液辛辣,嗆得她眼眶發(fā)紅。蘇星慕看著她強(qiáng)撐的樣子,忽然覺得有些無趣——他本想逼她退婚,可真到了這一步,又覺得這場戲太過刻意。
“你不必如此防備我。”他放下酒杯,語氣松了些,“我對你沒興趣,你也別礙著我就行?!?/p>
“最好如此。”白窈窈站起身,指了指外間的書房,“那里歸你,內(nèi)室歸我,互不干涉?!?/p>
蘇星慕笑了:“公主倒是比我還急著劃清界限?!彼D(zhuǎn)身往外走,走到門口又停下,“對了,你要查的‘鎮(zhèn)北侯舊案’,家父書房里有幾本卷宗,或許對你有用?!?/p>
白窈窈猛地抬頭,眼里滿是震驚。他怎么會知道?
蘇星慕回頭看了她一眼,嘴角掛著抹深意的笑:“別忘了,這京城,沒有我蘇星慕不知道的事?!?/p>
門被輕輕帶上,留下白窈窈一個人站在紅燭下,心亂如麻。他是故意提醒她?還是在試探她?這場婚姻,果然從一開始就藏著算計(jì)。
夜半,長公主府的軟榻上,謝辭鶴翻了個身,聽見里間傳來細(xì)微的響動。他披衣起身,見白荏苒正坐在窗邊,望著天上的月亮發(fā)呆。
“怎么不睡?”他走過去,把披風(fēng)披在她肩上。
“想起一些舊事。”白荏苒輕聲道,“總覺得像做夢?!?/p>
謝辭鶴在她身邊坐下,聲音溫和:“不是夢。從今往后,有我在。”他從懷里拿出個小布包,里面是幾顆蜜漬青梅,“給你,壓驚。”
白荏苒接過青梅,指尖碰到他的手,這一次沒有躲開。月光落在兩人交疊的手上,像鍍了層銀。
而丞相府的書房里,蘇星慕正翻看著卷宗。燭火下,他的側(cè)臉褪去了平日的浪蕩,多了些沉靜。書童進(jìn)來稟報(bào):“公子,二公主還沒睡,在翻您書架上的書呢?!?/p>
蘇星慕挑眉:“她翻哪本?”
“《邊防志》?!?/p>
他笑了笑,眼底閃過一絲復(fù)雜:“倒是比我想的要聰明?!彼畔戮碜?,“去給她端點(diǎn)夜宵,就說……是我讓備的?!?/p>
書童愣了愣:“公子,您不是說……”
“少廢話?!碧K星慕揮揮手,“讓廚房做碗蓮子羹,別放糖?!彼浀茫炔鑿牟环盘?。
內(nèi)室里,白窈窈捧著《邊防志》,心思卻不在書上。蘇星慕那句“家父書房有卷宗”總在耳邊回響。她起身走到窗邊,見書房的燭火還亮著,隱約能看到那個挺拔的身影。
這個玩世不恭的浪蕩子,到底藏著多少秘密?
紅燭燃了過半,兩對新人在各自的府邸里輾轉(zhuǎn)。一邊是小心翼翼靠近的暖意,一邊是帶著戒備的試探。這場盛大的婚禮,不過是故事的開始。
白窈窈嫁入丞相府的第三日,按規(guī)矩該回門??伤觳涣辆推鹆松?,對著鏡中換上一身便于趕路的湖藍(lán)色騎裝,畫屏看著她束起長發(fā)的樣子,急得直跺腳:“公主,回門的時(shí)辰快到了,您這是要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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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去宮里?!卑遵厚簩⒁痪淼貓D塞進(jìn)包袱,聲音壓得低,“我要去趟雁門關(guān)?!?/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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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屏臉色驟變:“雁門關(guān)?那地方離京城千里,且不說路途艱險(xiǎn),您剛嫁入丞相府就私自離京,傳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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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出去的閑話,總比查不到真相好?!卑遵厚捍驍嗨?,指尖劃過梳妝臺上那支蘇星慕送的金步搖——正是那日宮宴前他派人送來、被她扔回錦盒的那支,此刻被她隨手放在一邊,鎏金的光在晨光里泛著冷意,“鎮(zhèn)北侯舊案的關(guān)鍵,或許就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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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要找的,是鎮(zhèn)北侯的嫡次子,趙承宇。當(dāng)年鎮(zhèn)北侯世子(白荏苒前夫)投敵,皇帝震怒,卻沒殺趙承宇,只將他貶去雁門關(guān)外的“鎖龍營”,名義上是戍邊,實(shí)則是終身監(jiān)禁,還“賞”了個庶女給他做妻,斷了他續(xù)娶高門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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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您至少該跟蘇公子說一聲……”畫屏還想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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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卑遵厚罕称鸢?,眼神果決,“他不是巴不得我安分守己嗎?我偏要給他找點(diǎn)事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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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走正門,借著晨霧從丞相府的角門溜了出去,早已備好的馬車在巷口候著,車夫是她從公主府帶來的親信,熟悉邊關(guān)路徑。車輪碾過青石板時(shí),她回頭望了眼那座朱門緊閉的府邸,蘇星慕此刻怕是還在睡夢中,或許正摟著哪個美人未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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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念頭剛起,心里竟莫名有些發(fā)悶。她甩了甩頭,將這絲異樣壓下去——當(dāng)務(wù)之急,是查清舊案。
白窈窈離府的消息,晌午就傳遍了丞相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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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稟報(bào)給蘇星慕時(shí),他正坐在書房里翻著賬本——這是他故意做給外人看的,實(shí)則眼角的余光總瞟向窗外,想著那個石青色的身影會不會突然出現(xiàn)在廊下。聽到“二公主不見了”,他握著算盤的手猛地一頓,算珠“啪”地掉在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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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見了?”他挑眉,語氣聽不出喜怒,“她去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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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人說……清晨看到公主的馬車往北門去了,像是出京的方向。”管家擦著汗,“府里的婆子們都在嚼舌根,說二公主剛嫁過來就跑了,怕是嫌棄咱們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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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嫌她們嘴太碎。”蘇星慕冷冷打斷,將賬本扔在桌上,“去,把那些嚼舌根的婆子各打二十板子,發(fā)去莊子上干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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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愣了愣,沒想到這位向來不管內(nèi)宅事的公子會動真格,連忙應(yīng)著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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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房里只剩蘇星慕一人,他走到窗邊,望著空蕩蕩的庭院,手指無意識地敲著窗欞。白窈窈性子烈,他是知道的,可沒想到她敢剛嫁過來就私自離京。是為了鎮(zhèn)北侯的舊案?還是……真的厭惡他到不想多待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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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起新婚夜她那句“只是名義上的夫妻”,心里像被什么東西硌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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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要不要派人追?”書童進(jìn)來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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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星慕沉默片刻,搖頭:“不必。讓人盯著點(diǎn),別讓她出事就行?!彼私獍遵厚?,越是追,她越會犟到底。況且,他也想看看,這個看似嬌氣的公主,到底有多大能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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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時(shí)的白窈窈,已經(jīng)出了京城。馬車在官道上顛簸,畫屏掀開窗簾,看著窗外飛逝的田野,忍不住嘆氣:“公主,您看這路,怕是得走七八日才能到雁門關(guā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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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急。”白窈窈正看著從宮里帶出來的卷宗,上面記載著趙承宇的生平——據(jù)說此人溫文爾雅,與他那位投敵的兄長截然不同,當(dāng)年還中過舉人,若不是家族變故,本該有大好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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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看著,馬車忽然停了。車夫在外稟報(bào):“公主,前面客棧滿了,說是有位郡主帶著隨從也在此歇腳,占了大半房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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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白窈窈皺眉,“哪個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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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是長樂郡主,從京城來的,說是要去雁門關(guān)‘探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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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樂郡主?白窈窈心里一動。這位郡主是安樂侯的女兒,當(dāng)年與趙承宇有過口頭婚約,只是還沒來得及定親,鎮(zhèn)北侯府就出事了。她這時(shí)候去雁門關(guān),哪是什么探親,怕是沒安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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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看看?!卑遵厚浩鹕恚瑩Q了身普通的青布衣裙,遮住了公主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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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棧大堂里果然熱鬧,一群錦衣隨從簇?fù)碇鴤€穿粉色羅裙的女子,正對著掌柜發(fā)脾氣。那女子生得明艷,眉眼間卻帶著股驕縱,正是長樂郡主。白窈窈剛要找個角落坐下,目光卻猛地頓住——長樂郡主頭上插著支玉簪,羊脂玉的簪身上,雕著朵栩栩如生的纏枝蓮,樣式竟有些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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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正蹙眉回想,畫屏匆匆從外面進(jìn)來,手里捧著個錦盒,低聲道:“公主,方才驛站的人送來的,說是……蘇公子讓人給您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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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窈窈打開錦盒,里面靜靜躺著支玉簪,同樣的羊脂玉,同樣的纏枝蓮紋樣,甚至連雕工的細(xì)節(jié)都分毫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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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倒是有心?!卑遵厚豪湫σ宦暎讣饽笾耵?,寒意從指尖蔓延上來。她當(dāng)然記得這紋樣——那是去年秋天,她在御花園的假山上撿到的半塊玉佩,上面就刻著這纏枝蓮,當(dāng)時(shí)只當(dāng)是哪個宮人的,隨手扔了。蘇星慕竟把這紋樣刻成了簪子,還送了一支給長樂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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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駙馬說……這簪子是他親手打造的,想著公主在路上用得上?!碑嬈列÷曊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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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手打造?”白窈窈將玉簪扔回錦盒,語氣里滿是嘲諷,“他倒是會往自己臉上貼金?!彼а劭聪蜷L樂郡主頭上的簪子,兩人的簪子在燭火下泛著同樣的光,像在無聲地嘲笑她的天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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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去扔了?!彼龑Ξ嬈琳f,“或者,送給門口討飯的都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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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屏看著那支價(jià)值不菲的玉簪,又看了看長樂郡主頭上的同款,瞬間明白了什么,臉都?xì)饧t了,抓起錦盒就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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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窈窈重新坐下,端起茶杯抿了口,目光落在長樂郡主身上??磥磉@趟雁門關(guān),不止能找到趙承宇,或許還能挖出些別的東西。
七日后,雁門關(guān)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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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關(guān)的風(fēng)帶著沙礫,吹得人臉頰生疼。白窈窈站在關(guān)墻上,望著遠(yuǎn)處連綿的戈壁,心里莫名有些發(fā)沉。鎖龍營就在關(guān)外三十里的荒原上,說是營,其實(shí)就是個圍著木柵欄的小院,住著趙承宇和那個被發(fā)配給他的庶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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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晨,白窈窈換上男裝,帶著畫屏往鎖龍營去。剛到柵欄外,就聽見里面?zhèn)鱽砼蛹饫某爸S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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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承宇,你看看你現(xiàn)在這副樣子,跟條喪家犬似的!當(dāng)年你兄長投敵,你怎么不跟著去?留在這兒受這份罪,有意思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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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長樂郡主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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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窈窈加快腳步,掀開門簾進(jìn)去,只見院子里站著個穿粗布衣衫的男子,身形清瘦,頭發(fā)有些花白,正是趙承宇。他身邊站著個抱著孩子的女子,荊釵布裙,卻身姿挺拔,見有人來,警惕地抬起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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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長樂郡主正指著趙承宇的鼻子罵,身后的隨從捧著一堆綾羅綢緞,像是在施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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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好大的威風(fēng)?!卑遵厚洪_口,聲音故意壓低,帶著男子的粗糲,“欺負(fù)一個戍邊的罪臣,算什么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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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樂郡主回頭,見是個陌生的“少年郎”,皺眉道:“你是誰?敢管本郡主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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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過的商人,見不得有人仗勢欺人?!卑遵厚鹤叩节w承宇身邊,目光掃過他凍得開裂的手,“趙公子,別來無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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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承宇愣了愣,顯然沒認(rèn)出她。倒是他身邊的女子,忽然開口,聲音清亮:“這位公子,多謝仗義執(zhí)言。只是家事,不勞外人費(fèi)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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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窈窈看向那女子,忽然覺得她的眼神很特別,不像尋常女子那般怯懦,反而帶著種……洞悉世事的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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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事?”長樂郡主嗤笑,“一個罪臣,一個庶女,也配談家事?”她伸手就要去推那女子,“當(dāng)年若不是你這狐貍精纏著承宇,他怎會落得這般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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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肆!”白窈窈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力道之大讓長樂郡主疼得叫出聲,“你算什么東西,也配動鎮(zhèn)北侯府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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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這一聲怒喝,帶著皇家公主的威儀,長樂郡主竟被嚇得愣住了。趙承宇也猛地抬頭,怔怔地看著她,像是想起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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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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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誰不重要?!卑遵厚核砷_長樂郡主的手,冷冷道,“郡主若是沒事,就請回吧。再敢來騷擾,休怪我不客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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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樂郡主又驚又氣,指著她罵了句“不知好歹”,帶著隨從灰溜溜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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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里終于安靜下來。趙承宇對著白窈窈深深一揖:“多謝公子相救。只是……公子似乎認(rèn)識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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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窈窈摘下頭上的帽子,露出女子的長發(fā):“趙公子,別來無恙。我是白窈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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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承宇瞳孔驟縮,震驚地看著她:“二……二公主?您怎么會來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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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舊案而來?!卑遵厚洪_門見山,“我想知道,當(dāng)年你兄長投敵,到底是自愿,還是……另有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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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承宇沉默了,目光落在地上的塵土里,久久沒有說話。倒是他身邊的女子,忽然笑了笑,對畫屏說:“姑娘,能借一步說話嗎?有些事,或許我能告訴公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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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窈窈看向她:“你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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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和川。”女子坦然道,“謝辭鶴的遠(yuǎn)房妹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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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川把白窈窈請進(jìn)屋里。說是屋,其實(shí)就是土坯墻搭的茅草房,里面陳設(shè)簡單,卻收拾得干凈。她給白窈窈倒了碗熱水,開門見山:“公主想知道鎮(zhèn)北侯舊案的真相,我可以告訴您,但您得先答應(yīng)我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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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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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清楚后,放趙承宇離開鎖龍營?!焙痛ǖ哪抗饴湓诖巴庹诙汉⒆拥内w承宇身上,語氣堅(jiān)定,“他是無辜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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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窈窈挑眉:“你似乎對我很有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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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yàn)槲抑滥闶钦l?!焙痛ㄐα诵Γ凵窭镉蟹N超乎時(shí)代的清明,“白窈窈,二公主,聰慧果決,為了查清真相不惜以身犯險(xiǎn)。這樣的人,不會讓無辜者蒙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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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語氣太過肯定,反倒讓白窈窈有些疑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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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想問什么?!焙痛ù驍嗨似鸩璞蛄丝?,“我不是這個時(shí)代的人。你可以當(dāng)我是從很遠(yuǎn)的地方來的,知道一些別人不知道的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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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窈窈心頭巨震,手里的茶杯差點(diǎn)脫手。穿越者?她只在話本里見過這樣的說法,沒想到竟真有這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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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說的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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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不信由你?!焙痛柭柤?,“但我能告訴你的是,鎮(zhèn)北侯世子投敵是假的,他是被人陷害的,目的是為了奪取鎮(zhèn)北侯手里的邊防布防圖。而陷害他的人,就在朝堂之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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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窈窈呼吸一滯:“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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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不能確定。”和川搖搖頭,“但我知道,長樂郡主的父親安樂侯,當(dāng)年與鎮(zhèn)北侯是死對頭。長樂郡主今天來,不是為了羞辱趙承宇,是為了確認(rèn)一件東西——鎮(zhèn)北侯世子臨走前,交給趙承宇的半塊虎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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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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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能調(diào)動邊關(guān)三分之一兵力的虎符?!焙痛▔旱吐曇?,“當(dāng)年鎮(zhèn)北侯預(yù)感不妙,將虎符一分為二,一半帶在自己身上,一半讓世子交給趙承宇保管。后來鎮(zhèn)北侯被滅口,世子‘投敵’,虎符的下落就成了謎。安樂侯他們找了這么多年,都沒找到,所以才讓長樂郡主來試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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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窈窈恍然大悟。難怪長樂郡主會突然出現(xiàn)在這里,難怪她對著趙承宇句句不離“當(dāng)年的事”,原來是為了虎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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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半塊虎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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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這兒。”和川從懷里掏出個用油布包著的東西,打開一看,是半塊青銅虎符,上面刻著繁復(fù)的花紋,“趙承宇信不過任何人,連我也是上個月才告訴的。他說,只有等到能信任的人出現(xiàn),才能拿出虎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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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將虎符遞給白窈窈:“公主,現(xiàn)在它歸你了。有了它,你或許能找到陷害鎮(zhèn)北侯的真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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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窈窈握著冰涼的虎符,只覺得沉甸甸的。這不僅是兵權(quán)的象征,更是揭開陰謀的關(guān)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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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星慕知道這件事嗎?”她忽然問。丞相府在朝堂根基深厚,蘇星慕又消息靈通,他會不會也牽涉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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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川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長地說:“蘇公子?他可比表面上看起來復(fù)雜多了。他或許知道些什么,但至于是敵是友……就得看公主自己的判斷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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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說著,畫屏匆匆跑進(jìn)來:“公主,不好了!外面來了一隊(duì)官兵,說是奉了丞相府的令,要接您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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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窈窈皺眉。蘇星慕?他怎么會突然派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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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到門口,只見一隊(duì)官兵整齊地站在院子里,為首的是個面生的校尉,見她出來,立刻單膝跪地:“屬下奉蘇公子之命,特來護(hù)送公主回京。公子說,邊關(guān)風(fēng)大,恐傷了公主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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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窈窈看著那校尉,又看了看手里的虎符,忽然笑了??磥磉@趟雁門關(guān)之行,不僅查到了舊案的線索,還牽扯出了更多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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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星慕,你到底想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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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轉(zhuǎn)身對和川道:“虎符我先收著,等我查清真相,定會回來接趙公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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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信你?!焙痛c(diǎn)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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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窈窈上了馬車,這一次,是丞相府派來的馬車。車輪碾過荒原,她掀開窗簾,望著遠(yuǎn)處漸漸縮小的鎖龍營,心里清楚——這場關(guān)于舊案的陰謀,才剛剛開始。而蘇星慕,注定要被卷進(jìn)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