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骨的疼痛中,我猛地睜開眼,卻發(fā)現(xiàn)自己站在熟悉的閨房里。窗外是淅瀝的春雨,案幾上擺著未完成的繡品,墻上掛著那把我從小練習的木劍。
“這是……我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白皙纖細,沒有一絲傷痕。這不是歷經(jīng)沙場的戰(zhàn)士的手,而是閨閣少女的手!
銅鏡中映出一張年輕了十歲的臉——十五歲的沈青梧,尚未經(jīng)歷戰(zhàn)火洗禮的將門嫡女。
“小姐,您醒了?”丫鬟春桃推門進來,手里端著熱水,“今日是您及笄禮,夫人讓您早些準備。”
及笄禮?我心神巨震——我竟然回到了十年前,我女扮男裝替兄從軍的前一個月!
“兄長呢?”我急切地問。
春桃面露哀戚:“大少爺還在病中,太醫(yī)說……怕是撐不過這個春天了……”
我握緊拳頭,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熟悉的痛感告訴我,這不是夢。我真的重生了,回到了命運轉(zhuǎn)折的那一天!
前世,我因心疼病重的兄長,主動提出女扮男裝替他應(yīng)征入伍。十年沙場征戰(zhàn),換來的是家人的背叛與毒殺。如今老天給我重來一次的機會,我絕不會重蹈覆轍!
“春桃,去告訴母親,我稍后就去請安。”我平靜地說,心中已有計較。
待春桃離開,我立刻翻出藏在床底的匕首和男裝——這些都是兄長偷偷給我,方便我溜出府玩耍用的。前世我用它們偷溜去校場練武,今生,它們將有更大的用處。
及笄禮上,我表現(xiàn)得乖巧溫順,對父母的決定言聽計從。當父親宣布已經(jīng)為我定下與禮部尚書之子的婚約時,我低眉順眼地應(yīng)下,仿佛真是個不知世事的閨閣少女。
“青梧今日倒是懂事?!蹦赣H滿意地對父親說,“看來及笄了就是不一樣。”
父親點點頭:“總算沒白養(yǎng)她一場,等嫁過去,也能幫襯家里?!?/p>
我垂眸掩飾眼中的冷意,前世他們也是這般,早早為我定下親事,想用我的婚姻換取政治資本。只是后來兄長病重,兵部征召沈家子弟入伍,他們才不得不取消婚約。
禮成后,我借口探望兄長,來到沈青松的院子。兄長躺在床上,面色蒼白如紙,見到我卻強撐著露出笑容:“青梧來了……及笄禮可還順利?”
看著這張與記憶中別無二致的臉,我鼻頭一酸。前世兄長病逝后,我為了保住他的名聲,主動請纓女扮男裝替他入伍。如今想來,何其可笑——沈家何曾在意過我們的死活?
“兄長。”我握住他枯瘦的手,“若有機會讓你痊愈,你愿不愿意離開沈府?”
兄長怔了怔,隨即苦笑:“傻丫頭,說什么胡話……”
“我不是胡話?!蔽覊旱吐曇簦拔艺J識一位江湖神醫(yī),能治你的病。但需要你離開京城,隱姓埋名?!?/p>
這是謊言,但并非全無根據(jù)。前世我在軍中結(jié)識過一位神醫(yī),確實擅長治療肺癆。今生我打算提前找到他,為兄長治病。
兄長的眼中閃過一絲希冀,但很快熄滅:“父親不會允許……”
“所以我們要偷偷離開。”我堅定地說,“兄長,信我一次,難道你想就這樣等死嗎?“
兄長沉默良久,終于輕輕點頭。
接下來的日子,我表面上安分守己,暗地里卻開始布局。我利用前世記憶,提前聯(lián)絡(luò)了那位神醫(yī),又通過兄長的小廝在城外置辦了一處隱蔽的宅院。
同時,我開始收集沈府的罪證。前世我在軍中偶然得知,父親早與北狄有秘密往來,甚至暗中販賣軍情。
只是當時我一心為沈家榮耀而戰(zhàn),選擇忽視這些蛛絲馬跡。今生,我要讓這些罪證成為摧毀沈家的利器。
三月十五,兵部的征召令如期而至——沈家需派一名子弟入伍,赴北疆抗敵。
“這可如何是好?”父親在書房焦躁地踱步,“青松病重,難道要我親自上陣?”
母親抹著眼淚:“不如……打點一下兵部,免了這征召?”
“糊涂!”父親怒斥,“這是圣上親自下的旨意,誰敢違抗?”
我站在門外,聽著這熟悉的對話,嘴角勾起冷笑。前世就是在這時,我主動提出女扮男裝替兄從軍,解了父親的燃眉之急。今生,我要看他們?nèi)绾螒?yīng)對。
“父親。”我推門而入,裝作惶恐的樣子,“女兒聽說兵部來人了?”
父親煩躁地揮手:“這不是你該過問的事!”
“女兒有個主意?!蔽仪由卣f,“沈明表哥不是一直想謀個官職嗎?不如讓他頂替兄長……”
父親眼前一亮,但隨即皺眉:“他畢竟不是嫡系……”
“總比沒人去強。”我輕聲說,“再說,表哥武藝不錯,說不定能立下軍功呢。”
父親沉思片刻,終于點頭:“也只能如此了。”
我心中冷笑,沈明,那個游手好閑的紈绔子弟,前世在我軍中因違抗軍令被處斬。如今讓他去送死,正好省了我一番功夫。
當夜,我秘密安排兄長離府。那位神醫(yī)已在城外宅院等候多時,兄長的病情雖重,但及時治療還有希望。
“青梧,你不跟我一起走嗎?”兄長虛弱地問。
我搖搖頭:“我還有事要做?!备┥碓谒呡p聲道,“兄長記住,無論聽到什么關(guān)于我的消息,都不要回京。等我處理好一切,自會去找你?!?/p>
兄長擔憂地看著我,但最終還是點頭答應(yīng)。
送走兄長后,我回到沈府,開始下一步計劃。前世我在軍中結(jié)識的摯友秦翊,此時應(yīng)該還在京郊大營擔任小小校尉。我要提前找到他,建立屬于我自己的勢力。
借著去寺廟上香的機會,我換上男裝溜到京郊大營。憑借前世記憶,我很快找到了秦翊的營帳。
“你是何人?”秦翊警惕地看著我這個不速之客。
此時的他才二十出頭,眉宇間還帶著少年銳氣,遠非后來那個沉穩(wěn)老練的副將。
“沈青梧?!蔽抑币曀难劬?,“將來會救你性命的人?!?/p>
秦翊一愣,隨即失笑:“小公子說笑了,我與你素不相識……”
“三日后,你會奉命押送糧草去北疆。”我打斷他,“途中遭遇伏擊,右腿中箭,險些喪命?!?/p>
秦翊臉色驟變:“你怎么知道……”
“因為我會預知未來,”我平靜地說出只有他知道的秘密,“你右腿內(nèi)側(cè)有一道疤,是七歲時爬樹摔的;你腰間掛著母親求的平安符,里面藏著她的畫像;你每晚睡前都會……”
“夠了!”秦翊厲聲打斷我,臉色蒼白,“你究竟是誰?”
“我說了,沈青梧?!蔽椅⑽⒁恍?,“也是將來與你并肩作戰(zhàn)的‘沈?qū)④姟??!?/p>
秦翊死死盯著我,似乎在判斷我話語的真假。終于,他深吸一口氣:“你要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