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排撐到水中后，見她就坐竹排另一頭望我，只好問，“想去哪？上還是下？”
“會撐了波，往上難撐，還是象上次一樣，順流往下吧。”說完她便笑了起來。我呢，自然也笑。
那次我們并沒在堤上玩，她的意思是要更進(jìn)到河的上游去，但沒走進(jìn)多遠(yuǎn)，卻發(fā)現(xiàn)了一張系于河岸邊無人看顧的竹排。她就改變了主意，說要撐竹排玩，并要撐著竹排進(jìn)到上游去。估計那竹排就是附近人的，因?yàn)槊e的去了而將它系在這里。偷撐走竹排多半不好，更或許還惹上一些麻煩，我自然是不敢同意的。但你們或許已經(jīng)知道，假如她執(zhí)意要做某件事時，我最終都還是得跟著，所以我們都上了竹排，解了系繩把它撐到了河中。這種東西顯然不常見，她興致昂然得很，自然就不亦樂乎地?fù)纹饋?。但顯然不會，那竹排不過就在水中打轉(zhuǎn)而已。一而再，再而三地仍是如此，便有些泄氣，就將撐桿給我要我來撐。但我又能好得了多少？雖然不至于象她一樣撐得在原地打轉(zhuǎn)，但好半天后，卻也沒前進(jìn)多少，反將排撐到左岸去了。于是她又改變了主意，上既然難撐，那就順流而下吧。她便不再嘻笑鼓勵我撐排而是坐在了排頭將兩腳置于水里玩起水來。
“我們就這樣隨它漂，你說我們會漂到哪里去？”順?biāo)畵巫匀痪腿菀锥嗔?，撐出一段距離后，她便這樣問我。
“不會漂到哪里去，下面是個堰，竹排到了那里就下不去了?！蔽业?。兩水灘的大堤雖然多分出了左右兩道水流往下流，但左邊的因?yàn)榫徒褪谴笃牡咎?，所以離大堤不遠(yuǎn)便就又修了個小堰，以作灌溉之用。我們撐的排隨著左邊而下，自然就會被堰擋住。
“這樣啊？”
“是的?！甭犓目跉馑坪跏怯醒叨鴵醵牟桓?。而我呢，還真僥幸下面有堰，要不然真不知道要漂到哪里去。
“喔，那就去那里看看，反正我還從沒去過?！?/p>
“你．．．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家里？”我問。竹排順?biāo)拢@次她并沒有將腳放入水中玩水，而是坐在排頭默默地望著我。雖然是望著我，但我卻覺得她似乎還在想著別的東西。在來的車上她也曾流露出這樣的神情，到堤上望著江水時也是這樣的情形，這便讓我感覺奇怪，再次看到她這樣時，我便不由得這樣問道。
“你怎么會想到這些？沒事，我不過只是想仔細(xì)看看你，看你的時候便就想起了些以前的事。”她道，說完后便微笑著仍然望著我。
“我，我有什么好看的，來這里都是看風(fēng)景的，別人都說這里的風(fēng)景很好的?！?/p>
“你說的對，但我現(xiàn)在對風(fēng)景不感興趣，看你比看風(fēng)景更有味道?！闭f完她便笑了起來，顯然表示她說的是玩笑話，“你比我想象中老多了，頭上的白頭發(fā)都能看出來了。”
聽她這一說，我不由得尷尬的笑了笑。白頭發(fā)對我來說奇怪嗎？老或年輕對我來說又有什么樣的區(qū)別呢？
排到小堰邊停了下來，康美卻沒有立即上到堤上去，而是仍立在排上看著堤下的那潭水。我自然也沒上去，而是同她一樣的站著。
“那次真的是很開心！”稍一會后，她轉(zhuǎn)了頭來望著我這樣說道。
堰中間本有個泄水口，卻是后來又砌了石頭堵上了。顯然砌得又粗造，便有大股的水流從縫中泄出流進(jìn)堰下的水潭里。恰因?yàn)檫@些石塊的攔截，那流下的水便就更干凈了，又因?yàn)樘吨卸嗍倌?，那潭水便清澈得更是誘人。這水十?dāng)?shù)年前是這樣，而十?dāng)?shù)年之后的今天也還是如此。看到此水自然很能想起那天她一見到這個水潭時便笑著和衣一躍跳進(jìn)水里的情形。她現(xiàn)在望著水，自然是也想起當(dāng)時的情形了。
“一切都仿如昨天，但我們卻已老了?！彼f這話的時候已不在看水，而是轉(zhuǎn)頭看著岸上的一個大樹?！笆嗄炅?，這棵樹好像也沒什么變化?！蔽乙部茨强脴?，自然更看不出有多大變化。
“上去坐坐?！睒湎掠惺朗剩囊馑急闶侨湎伦?。
“你不想游游水？”
“你很擔(dān)心我游水??？”她笑著說，不待我答，“今天我不會游的，你不用擔(dān)心?！闭f完便下了排往樹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