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理由？
真正的理由是，我要救你，然后利用你，去對付我們共同的敵人。
這個理由，我當然不能說。
我的大腦飛速運轉(zhuǎn)，最終，我抬起眼，眼中泛起一絲水光，帶著恰到好處的悲憤和孺慕。
“不瞞將軍，家父曾是霍老將軍麾下的一名偏將，十年前戰(zhàn)死于沙場。家父臨死前，最遺憾的，便是沒能親眼看到少將軍您重振霍家軍聲威的這一天?！?/p>
我頓了頓，聲音帶上了一絲哽咽：“我自小便聽著將軍您的故事長大，對我而言，您不僅僅是鎮(zhèn)守北疆的大將軍，更是我輩楷模。如今有幸得見，只想追隨將軍，哪怕只是為您牽馬墜蹬，也算……也算了卻家父一樁遺愿?！?/p>
這番話說得情真意切，半真半假。
我父親確實是武將，也確實對霍家忠心耿耿，只不過他并非戰(zhàn)死，而是后來在朝堂斗爭中被當做棄子，郁郁而終。
但霍去病不知道這些。
他只知道，眼前這個瘦弱的少年，是一個忠烈之后，是他的崇拜者。
果然，聽到我的話，霍去病眼神中的冰冷和審視，徹底融化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復(fù)雜的，帶著一絲觸動的神色。
他沉默了片刻，才緩緩道：“你父親是……”
“家父名諱沈毅?！?/p>
我報出了父親的名字。
霍去病眼中閃過一絲了然。
他似乎對這個名字有印象。
“我記起來了，沈?qū)④婒斢律茟?zhàn)，是父親麾下的一員猛將?？上Я恕?/p>
他嘆了口氣，看向我的眼神，終于帶上了一絲溫和，“既是忠烈之后，我沒有理由拒絕你?！?/p>
他頓了頓，道：“軍中不養(yǎng)閑人。你既說識字，明日起，便在我?guī)は伦鰝€親兵文書吧。負責整理軍報，記錄沙盤推演?！?/p>
我心中狂喜，面上卻不敢表露分毫，只是激動地跪下行禮：“多謝將軍！屬下定不負將軍厚望！”
“起來吧?！?/p>
他虛扶了一下，“陳平，帶他下去安頓好?！?/p>
“是！”
跟著陳平走出大帳，外面的冷風一吹，我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后背已經(jīng)被冷汗浸濕了。
第一步，終于成功了。
陳平將我?guī)У搅酥鲙づ砸粋€稍小的帳篷里，告訴我以后我就住在這里，方便將軍隨時傳喚。
“沈兄弟，不，現(xiàn)在該叫你沈文書了?！?/p>
陳平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你可真行！三言兩語就把將軍給說動了。你不知道，將軍他平時最不喜旁人近身，你能留在他身邊當親兵，可是頭一份！”
我笑了笑，沒說話。
我知道，我打動他的，不是我的口才，而是“沈毅之子”這個身份，以及那份對霍家的“赤誠之心”。
接下來的兩天，我正式開始了我的文書生涯。
霍去病是個極為嚴苛的上司。
他每日只睡兩三個時辰，其余時間不是在研究地圖，就是在沙盤前推演戰(zhàn)局。
我需要做的，就是將他零散的命令和推演結(jié)果，整理成清晰的文字，再傳達下去。
工作并不輕松，但我甘之如飴。
因為這讓我能時刻掌握他的動向。
轉(zhuǎn)眼，就到了他上一世出事的那一天。
這天一大早，我就覺得心神不寧。
我一邊磨墨，一邊狀似無意地問：“將軍，今日可是有什么軍事行動？”
霍去病正看著一份地圖，頭也不抬地道：“斥候來報，西戎有一支三千人的騎兵，正在孤狼谷東側(cè)的鷹嘴崖附近游弋，似乎是在尋找我軍破綻。我打算親率一萬精兵，去會會他們?！?/p>
我握著墨錠的手猛地一緊。
來了。
鷹嘴崖！
上一世，他就是在這里，被副將張謙引入了西戎人設(shè)下的十萬伏兵圈！
“將軍！”
我?guī)缀跏敲摽诙?，“不可！?/p>
霍去病抬起頭，銳利的目光看向我：“為何不可？”
我心急如焚，卻不能直接告訴他這是個陷阱。
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組織著語言：“將軍，屬下斗膽。鷹嘴崖地勢險要，易守難攻，但也同樣易于設(shè)伏。西戎人以狡詐聞名，他們故意將一支三千人的隊伍暴露在我軍眼皮底下，會不會……會不會是誘餌？”
霍去病聽了我的話，眉頭微蹙，陷入了沉思。
他不是蠢人，相反，他是個天才的軍事家。
只是上一世，他太過信任自己的副將，又急于求成，才中了圈套。
“你的意思是，這是個陷阱？”
“屬下不敢妄言，只是覺得此事過于蹊蹺，還請將軍三思?！?/p>
我躬身道。
就在這時，帳外傳來一個粗獷的聲音。
“將軍！末將張謙求見！”
我心中一沉。
說曹操，曹操就到。
這個叛徒，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