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一陣馬蹄聲，緊接著是管家慌張的通報：“老夫人，不好了，攝政王來了！”
王氏和顧明珠同時變了臉色。攝政王時宴京，是當(dāng)今圣上的親叔叔，手握重兵，性情乖戾，據(jù)說常年臥病在床，卻殺伐果斷，連皇帝都要讓他三分。他怎么會突然來侯府？
我心中一動，上輩子似乎并未聽說攝政王與顧家有什么交情。他此刻前來，是巧合，還是……
不等我細(xì)想，一個身著玄色錦袍的男子已緩步走了進(jìn)來。他身形頎長，墨發(fā)用一根玉簪束起，臉色蒼白得近乎透明，唇邊卻噙著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明明是病弱之態(tài)，卻自帶一股迫人的威壓，讓人不敢直視。
他的目光掃過地上的尸體，又落在我身上，那雙深邃的眸子里閃過一絲玩味：“本王路過，聽聞顧侯府熱鬧得很，特來看看。”
王氏連忙上前，強擠出笑容：“王爺說笑了，不過是些家事……”
“家事？” 時宴京打斷她，目光落在我發(fā)髻上的金簪，以及那抹尚未干涸的血跡上，“本王倒想知道，是什么家事，能讓顧侯的遺孀，在靈堂之上殺人？”
他的語氣平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yán)。王氏張口結(jié)舌，不知如何應(yīng)答。顧明珠更是嚇得瑟瑟發(fā)抖，連頭都不敢抬。
我挺直脊背，迎上他的目光：“回王爺，此人禽獸不如，玷污寡嫂，意圖侵占家產(chǎn)，民婦殺他，是為民除害?！?/p>
時宴京挑了挑眉，似乎有些意外我的鎮(zhèn)定：“哦？有證據(jù)嗎？”
“證據(jù)？” 我冷笑一聲，“侯府上下，誰不知道顧明軒對我覬覦已久？至于他想侵占家產(chǎn)，婆母和小姑便是最好的證人?！?/p>
王氏氣得渾身發(fā)抖：“你胡說！我們沒有！”
“有沒有，王爺一問便知。” 我直視著時宴京，“民婦斗膽，請王爺為我主持公道。”
時宴京深深看了我一眼，忽然笑了：“有趣。本王今日，就管管這樁閑事。”
他揮了揮手，身后的侍衛(wèi)立刻上前，將王氏和顧明珠等人控制住?！鞍堰@里的人都帶回王府，一一審問?！?/p>
“王爺饒命?。 ?王氏哭喊著，卻被侍衛(wèi)堵住了嘴。
時宴京走到我面前，目光落在我脖頸間的一道淺疤上 —— 那是上輩子被顧明軒掐出來的?！澳憬惺裁疵郑俊?/p>
“唐心?！?/p>
“唐心……” 他低聲重復(fù)著這個名字，眼中閃過一絲復(fù)雜的情緒，“跟我走吧。”
我看著他轉(zhuǎn)身的背影，又看了看地上顧明軒的尸體，心中一片冰涼。這只是開始，顧思明，白月光，所有欠了我的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而這位神秘的攝政王，或許會成為我復(fù)仇路上，最意想不到的助力。
攝政王府的馬車平穩(wěn)地行駛在街道上，車簾低垂，隔絕了外面的喧囂。我坐在軟墊上，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衣袖上的暗紋 —— 那是母親親手繡的纏枝蓮，上輩子被王氏用剪刀絞得粉碎。
“唐姑娘似乎有心事？”
時宴京的聲音突然響起，我才驚覺自己走神了。他就坐在我對面，閉目養(yǎng)神，長長的睫毛在蒼白的臉上投下淡淡的陰影，看起來病弱不堪，卻又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壓迫感。
“只是在想些往事。” 我收回目光，輕聲道。
他緩緩睜開眼，眸色深沉：“是關(guān)于顧侯府的？”
我點頭，沒有隱瞞：“王爺可知，顧明軒并非一時起意？”
時宴京端起茶杯，輕輕吹了吹浮沫：“愿聞其詳?！?/p>
“他想兼祧兩房?！?我一字一頓地說，聲音里帶著徹骨的寒意，“顧思明戰(zhàn)死的消息傳來，他就動了這個心思。婆母和小姑都站在他那邊，逼我從了他?！?/p>
時宴京的動作頓了頓，抬眸看我：“你沒同意？”
“我自然不同意?！?我自嘲地笑了笑，“我以為顧思明是為國捐軀的英雄，我不能讓他蒙羞?？晌义e了，錯得離譜。”
我錯在高估了顧家的人性，錯在低估了他們的貪婪與殘忍。
時宴京沉默了片刻，忽然問道：“你就不怕本王也像顧家那樣對你？”
我直視著他的眼睛，坦然道：“不怕。王爺若想對我不利，不必費這么大功夫?！?/p>
他笑了，那笑容像是冰雪初融，瞬間驅(qū)散了眉宇間的陰郁：“你倒是坦誠?！?/p>
“在王爺面前，隱瞞毫無意義。” 我說道，“我知道王爺幫我，定有目的。不妨直說，只要能讓我報仇，我什么都愿意做?！?/p>
上輩子的慘痛經(jīng)歷告訴我，想要活下去，想要復(fù)仇，就不能有任何顧忌。時宴京有權(quán)有勢，正是我需要的助力。
時宴京的目光在我臉上停留了許久，似乎在考量我的話。車廂里一片寂靜，只有車輪滾動的聲音。
“好?！?他忽然開口，“本王可以幫你，但你也要答應(yīng)本王一個條件?！?/p>
“請說?！?/p>
“做我的人?！?他的語氣平淡，卻帶著不容拒絕的意味，“不是妾，也不是婢，而是能替本王處理一些事的人。”
我愣了一下，沒想到他會提出這樣的要求。做他的人？這意味著什么？
“王爺?shù)囊馑际恰?/p>
“本王身子不好，很多事不便親自處理?！?他解釋道，“你很聰明，也夠狠，是個合適的人選。當(dāng)然，本王不會虧待你，顧家欠你的，本王會幫你一一討回來?！?/p>
這是一個赤裸裸的交易，卻也是我目前最好的選擇。我看著他深邃的眼眸，那里沒有顧明軒的貪婪，也沒有顧思明的虛偽，只有一種冷靜的審視。
“我答應(yīng)你。” 我緩緩點頭，“但我有一個要求?！?/p>
“你說?！?/p>
“我要親自看著顧家人，一個個付出代價。”
時宴京笑了：“如你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