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夜,未婚妻帶著村長兒子來退婚。
>“你這窮鬼連聘禮都湊不齊,憑什么娶我?”
>他們搶走我娘留下的銅錢袋揚長而去。
>我苦笑撿起被踩進(jìn)泥里的陶罐,里面沉甸甸全是金沙。
>三月后,我成了全村首富,用銀票砸暈青樓老鴇贖出她時,她正被人灌藥。
>“別碰她!”我踹門而入。
>她撲進(jìn)我懷里顫抖:“帶我走...”
>大婚日,村長兒子抬著搶我的銅錢來當(dāng)彩禮。
>打開瞬間他癱軟在地——袋里銅錢全變成了金錠。
>“不可能!我明明驗過是銅的!”他尖叫。
>我笑著掂掂金錠:“哦?那你說說,誰給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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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雨水像鞭子一樣抽在臉上,也抽在我心里。我死死攥著那個洗得發(fā)白、磨出了毛邊的粗布錢袋,指關(guān)節(jié)因為用力而泛白,幾乎要嵌進(jìn)布料里。袋子里,那幾十個沉甸甸、帶著我娘體溫的銅錢,是我最后的一點念想,也是我為了湊夠娶她的聘禮,熬了無數(shù)個通宵、磨破了不知多少層皮才攢下的血汗錢。
門外,我視若珍寶的未婚妻秀蓮,此刻卻緊緊依偎在另一個男人的臂彎里。那是村長的兒子趙金寶,穿著嶄新的綢緞褂子,油頭粉面,嘴角掛著毫不掩飾的輕蔑笑意。雨水順著他的新衣滑落,在他腳邊砸出小小的水花。他身后還跟著兩條狗腿子,叉著腰,一副狗仗人勢的嘴臉。
“陳河,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秀蓮的聲音又尖又利,穿透嘩嘩的雨聲,像淬了毒的針,狠狠扎進(jìn)我耳朵,“就你這破茅屋,老鼠打洞都嫌寒磣!再看看你手里那點子銅板,夠買幾斤肉?連給金寶哥提鞋都不配!你拿什么娶我?拿你娘墳頭那幾根爛草嗎?”
她涂著廉價胭脂的臉上滿是嫌惡,仿佛多看我一眼都臟了她的眼。
趙金寶嗤笑一聲,伸手就朝我攥緊的錢袋抓來,動作粗魯?shù)孟裨趽屢粔K抹布:“聽見沒?秀蓮妹子都發(fā)話了!窮鬼,識相點把這破袋子交出來,別污了爺?shù)氖?!?/p>
一股邪火猛地從腳底板直沖腦門,燒得我渾身滾燙,幾乎要炸開。我猛地向后一縮,把袋子死死護(hù)在胸口,眼睛瞪得血紅:“滾!這是我娘留給我娶媳婦的錢!你們休想!”
“喲呵?還他娘的敢躲?”趙金寶臉上的假笑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被忤逆的暴怒。他眼神一厲,朝身后那兩個壯實跟班一努嘴,“給老子打!打到這賤骨頭識相為止!”
兩個狗腿子獰笑著撲上來,拳頭和腳像雨點一樣落在我身上、頭上。劇痛瞬間炸開,我悶哼著蜷縮在地,冰冷的泥水嗆進(jìn)喉嚨,又腥又苦。我死死咬著牙,把身體蜷得更緊,像護(hù)崽的野獸一樣,用整個后背承受著暴風(fēng)驟雨般的踢打,唯一護(hù)住的,就是胸前那個裝著銅錢、裝著我和我娘最后一點念想的破布袋子。
“呸!賤骨頭!”不知過了多久,趙金寶似乎打累了,或者覺得再打下去也榨不出什么油水。他啐了一口濃痰,正正吐在我臉上,黏膩腥臭。然后他彎下腰,那雙保養(yǎng)得極好的、沒沾過半點泥的手,毫不費力地掰開我因為脫力和劇痛而微微松開的手指,一把將那粗糙的錢袋奪了過去!
“哼,幾個臭銅板,也就你這窮酸當(dāng)個寶!”他掂了掂袋子,銅錢碰撞發(fā)出沉悶的聲響,臉上是毫不掩飾的鄙夷,仿佛抓著的不是錢,而是一袋垃圾。他隨手把袋子丟給旁邊一個狗腿子拿著,另一只手則用力攬住秀蓮那纖細(xì)柔軟的腰肢,動作充滿了占有和炫耀。
“秀蓮妹子,走!哥帶你去鎮(zhèn)上,給你扯最時興的緞子做新衣裳!”趙金寶的聲音帶著一股油膩的得意,故意拔高,確保蜷在泥水里的我能聽得清清楚楚,“跟著這種窩囊廢,一輩子吃糠咽菜去吧!”
秀蓮立刻嬌笑著依偎過去,聲音甜得發(fā)膩:“金寶哥,你真好!”
兩人看都沒再看地上如同爛泥的我一眼,嬉笑著,在兩條狗腿子的簇?fù)硐?,踩著泥水,趾高氣揚地消失在茫茫的雨幕里。那刺耳的笑聲和腳步聲,像鈍刀子一樣,在我心口反復(fù)地割。
冰冷的雨水無情地沖刷著我身上的污濁和血跡,卻沖不走心底那一片刺骨的寒涼和滔天的恨意。每一滴雨落下,都像在提醒我剛剛發(fā)生的一切——背叛、羞辱、掠奪。我像條被打斷了脊梁的野狗,在泥濘里掙扎了許久,才勉強(qiáng)用手肘撐著冰冷的地面,一點一點,艱難地把自己從泥水里支起來。
骨頭縫里都透著疼,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胸腔的悶痛。我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泥水和血水的混合物,視線模糊地掃過門口那片狼藉。目光掠過門檻旁一個不起眼的角落時,猛地定住了。
是那個陶罐。
一個土黃色的、口沿缺了個小豁口的破陶罐。它被剛才趙金寶帶來的一個狗腿子一腳踢翻,此刻正歪斜地倒在泥水里,罐口朝下,半截身子都陷在爛泥里,黑乎乎的,毫不起眼。罐子旁邊,散落著幾片被踩爛的菜葉子,那是昨天我從后山好不容易采來的一點野菜。
這東西是前些日子我進(jìn)山砍柴時,在一個荒廢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獵戶窩棚角落里發(fā)現(xiàn)的。當(dāng)時就覺得它結(jié)實,罐壁厚實,拿回來裝點東西也好。現(xiàn)在,它和我一樣,成了被隨意丟棄踐踏的廢物。
一股難以言喻的苦澀和悲憤涌上喉嚨。秀蓮嫌我窮,趙金寶搶我的錢,連老天爺也用這冰冷的雨水嘲弄我……最后,就只剩下這個和我一樣破敗、一樣被人踩在腳下的陶罐了嗎?
我?guī)缀跏鞘帜_并用地爬了過去,帶著一種自暴自棄般的麻木。冰涼黏膩的泥水透過破爛單薄的褲子和膝蓋的傷口,帶來一陣陣尖銳的刺痛。我伸出同樣沾滿污泥和血污的手,一把抓住了那個冰冷的陶罐口沿。
入手沉重!
那重量沉甸甸的,遠(yuǎn)超一個空罐子該有的分量,甚至比裝滿了水還要沉得多!
我猛地一愣,心臟像是被什么東西攥了一下,剛才那麻木的絕望感瞬間被一種巨大的驚疑沖開。怎么回事?里面是什么?難道進(jìn)了水?可這罐口是朝下栽在泥里的,按說進(jìn)不了這么多水才對!
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預(yù)感,像細(xì)微的電流,瞬間竄過我的四肢百骸。我顧不得身上的劇痛和地上的泥濘,用盡全身力氣,把那個陷在泥里的破陶罐猛地拔了出來!
罐子入手冰涼,罐身沾滿了厚厚的黑泥。我把它翻轉(zhuǎn)過來,罐口朝上,另一只手用力抹掉罐口邊緣和罐壁上的污泥。借著昏暗的天光,我急切地、幾乎是屏住呼吸地朝罐子里看去——
里面沒有水。
只有大半罐子……一種奇特的、閃爍著暗沉光芒的……砂礫!
它們緊密地堆積在一起,呈現(xiàn)出一種難以形容的、介于赤褐和暗黃之間的色澤。顆粒細(xì)小,但每一粒都帶著一種金屬特有的沉甸甸的質(zhì)感,在灰暗的天光下,竟隱隱透出星星點點、微弱卻無比真實的光澤!那不是普通的河沙,更不是泥土!
我顫抖著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探進(jìn)罐口,指尖觸碰到那些冰涼的砂礫。捻起一小撮,湊到眼前。雨水沖刷掉一部分污垢,那細(xì)小的顆粒在指腹間滾動,那種沉甸甸的、屬于金屬的分量感更加清晰。它們比普通的沙子重太多了!而且,在雨水浸潤下,那些星星點點的、微弱的金色光澤,似乎……更加明顯了?
一個近乎荒謬、卻又帶著巨大沖擊力的念頭,像一道閃電,毫無預(yù)兆地劈開了我腦海中的混沌黑暗!
金……金砂?!
這個念頭一起,就像野火燎原,再也無法遏制。我猛地將陶罐緊緊抱在懷里,冰冷的陶壁緊貼著同樣冰冷的胸口,卻仿佛有一團(tuán)火在體內(nèi)轟然炸開!渾身的傷痛、被背叛的屈辱、被踐踏的絕望,在這一刻,都被這沉甸甸的、冰冷的、可能代表著無法想象財富的東西,狠狠地壓了下去!
我娘……我娘臨終前,枯槁的手死死抓著我的手,渾濁的眼睛死死盯著我,一遍又一遍,氣若游絲地重復(fù)著:“河兒……屋后……溪……上游……石頭……罐子……留著……娶……媳婦……”
那聲音斷斷續(xù)續(xù),微弱得如同風(fēng)中殘燭。我當(dāng)時只沉浸在巨大的悲痛和未來的迷茫中,以為那是娘親彌留之際的胡話,是放心不下我這個窮兒子的執(zhí)念。我只記得屋后有條小溪,上游有很多亂石灘……至于石頭、罐子……我根本沒精力也沒心思去細(xì)想。
可現(xiàn)在……這個在廢棄窩棚里找到的陶罐……里面這沉甸甸的、閃爍著異樣光澤的砂礫……娘那斷斷續(xù)續(xù)、指向不明的遺言……難道……難道娘要留給我的,不是這罐子本身,而是這罐子里裝的東西?她指的“溪上游石頭”,是暗示我……金砂的源頭?!
巨大的狂喜像潮水一樣瞬間將我淹沒,但緊隨而來的,是更深的恐懼!這恐懼像冰水,瞬間澆熄了心頭的火焰。
不能聲張!絕對、絕對、絕對不能!
趙金寶那幫人剛剛才搶走了我的銅錢,像打發(fā)叫花子一樣踐踏了我。他們要是知道我有這么一罐子?xùn)|西……不,哪怕只是懷疑……我這條命,恐怕都保不到明天天亮!
我死死咬著下唇,嘗到了鐵銹般的血腥味。我用盡全身力氣,才壓制住身體因為激動和恐懼而無法控制的劇烈顫抖。我脫下身上那件早已被雨水、血水和泥水浸透、破得不成樣子的粗布外衣,小心翼翼地把那個沉甸甸的陶罐包裹起來,緊緊抱在懷里,像抱著一個隨時會爆炸的火藥桶,又像抱著這世間唯一的救命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