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燁走在魯科的石板路上，自信心爆棚 —— 他覺得這自信來得理所應當。熬過朱諾一周的魔鬼訓練，還能在實戰(zhàn)里撐住場面，他琢磨著，搞定幾個友善的村民還不是小菜一碟。
“能難到哪兒去？” 他拽了拽松垮的光騎士褲子，準備用新練出的本事給當?shù)厝肆魝€好印象，“上去問問朱諾說的那個女人，要是他們吃魔法這套，就露兩手聲魔法。今晚說不定就交上一堆朋友，還能找個舒服地方住?！?/p>
可他剛湊到第一群 “潛在盟友” 跟前，這樂觀的盤算就碎了。
“打擾一下，” 林燁禮貌地對個提著籃子的中年女人說，籃子里像是些魔法果子，“我找個人 ——”
“要飯的！” 女人尖叫起來，后退著躲他，跟見了瘟疫似的，“離我遠點，你這一身酸臭的流浪漢！”
“不是，我不是 ——” 林燁想解釋，可女人已經(jīng)朝周圍大喊。
“有要飯的騷擾人！快叫鎮(zhèn)衛(wèi)！”
幾秒之內(nèi)，原本平和的夜市就跟要暴動似的。人們從店鋪攤位里涌出來，指著林燁，表情不是嫌惡就是敵意。
“看他那樣！” 有人喊，“光著膀子，穿的還是偷來的衣服！”
“說不定還是個賊！” 另一個聲音接上。
“他是雷馬尼人？” 第三個人問，這話一出口，人群的火氣明顯更大了。
林燁根本不知道 “雷馬尼” 是啥，但看人們開始撿石頭、找家伙，就知道肯定不是好話。
“等等！” 他急得大喊，朝看著像逃生路的方向退，“我不是你們想的那樣！我就找個人！”
“雷馬尼人就會找借口！” 賣果子的喊回去，“趁我們沒讓你后悔，趕緊滾出鎮(zhèn)子！”
接下來的追逐，是林燁這輩子最丟人的時刻。雖說練了林子里打架和魔法感知，可面對憤怒的店主商販們，他徹底懵了。對付魔法野獸挺管用的聲魔法，碰上被正義感和偏見沖昏頭的人，一點用沒有。
他躲開扔來的蔬菜，跳過貨攤，鉆進越來越窄的巷子，身后追著的人越來越多，一個個跟逮著發(fā)泄日常怨氣的機會似的，追得死緊。
“這就是英雄的待遇！” 林燁翻過高籬笆，摔進人家菜園，心里狂吐槽，“說好的感恩村民呢？熱情招待呢？發(fā)現(xiàn)我這主角潛力呢？”
總算甩掉追兵時，林燁又累又喪，開始懷疑朱諾對他的信心是不是太離譜了。他在鎮(zhèn)子僻靜處找了面墻靠著，旁邊像是家酒館。
“說不定別找那神秘女人了，” 他愁眉苦臉地想，“連好好說句話都能被追著打，就憑‘藍眼睛橘紅色頭發(fā)’這線索，咋找啊？”
身后酒館里飄出的笑聲和音樂，跟他的慘狀形成鮮明對比。里面的熱鬧聽著溫暖又親切 —— 跟鎮(zhèn)上人的態(tài)度完全反過來。
好奇心最終壓過了怕再被拒的念頭。林燁往酒館窗戶里瞥了眼，里面的場景跟奇幻冒險故事里的一模一樣。
滿屋子的人，看著都像從英雄傳說里走出來的。壯漢壯女在木桌旁掰手腕，其他人起哄；幾撥旅人邊喝酒邊講故事，武器隨意靠在墻邊或掛在腰上。空氣里全是聊天聲、笑聲，還有種林燁只在故事里見過的江湖氣息。
最讓他注意的是，這兒的人頭發(fā)眼睛顏色五花八門。亮紅色、深紫色、泛著光的銀色，藍色從淺天藍到深海藍都有。在地球，這得靠染發(fā)美瞳，可在這兒，每個人的樣子都透著自然。
“肯定是魔力的緣故，” 林燁想起朱諾說過魔力影響世界萬物，“這魔法環(huán)境真能慢慢改變?nèi)说拈L相。還挺厲害的?！?/p>
酒館后排，他看見一件棕色袍子扔在椅子上。光著上半身一個星期了，能穿上衣服的誘惑實在太大。掃了眼，沒人注意那袍子。
“嚴格說這算偷，” 林燁小心翼翼伸手從窗戶夠過袍子，心里安慰自己，“但我更愿意叫‘緊急征用必需品’?！?/p>
袍子料子粗糙，還帶著前主人干活的味兒，可在林燁眼里，比最好的絲綢還舒服。總算看著像個正常人了，不是從災難里逃出來的難民。
穿上衣服，底氣足了不少，林燁繞到酒館正門走進去。一進門就被里面的暖意和活力包圍。顯然，鎮(zhèn)上愛冒險的人都在這兒聚著，在滿是魔法和怪物的世界里干完一天活，來這兒放松。
大部分人都盯著屋子中間的年輕人 —— 看樣子是今晚的主角。跟林燁年紀差不多，棕發(fā)黑眼，穿件簡單的藍襯衫，手里拿著把小提琴，上面閃著淡淡的魔法光。周圍的人顯然熟悉他的表演，喊著加油點曲子，跟見了熟朋友似的。
“講講老預言吧！” 有人喊，“就是那個關(guān)于影子和光的！”
“對！” 另一個人接話，“就說那個有名的！”
年輕樂手笑了笑，舉起小提琴，拉了段憂傷的旋律，聽著不止是聲音，還透著更深的東西。音樂灌滿酒館，聊天聲漸漸停了，所有人都盯著他聽故事。
“各位，看來又想聽這本地樂子了！那我就說了！” 樂手夸張地揮了揮手臂。
他開口時，聲音在屋里聽得清清楚楚，既親切又有氣勢：
“當光的最后余燼漸暗，
黃昏穿透曾筑的墻垣，
封印的咆哮從深淵升起，
回聲將世界從沉睡中喚醒。
寂靜的風暴撕裂長空。
最烈的光芒變得微弱靜止，
暖意被陰影吞噬殆盡。
被選者或許會失去火焰，
光明與黑暗忘卻本名。
第七重寂靜呼喚繼承者。
孩子們起身，心中燃光，
直面永無止境的黑夜。
以水之聲與手中光芒，
他照亮影子破碎的土地。
回聲之音依舊明亮?！?/p>
這些話讓林燁后背發(fā)涼，跟酒館溫度沒關(guān)系。這預言聽著有點耳熟，尤其是 “被選者或許會失去火焰” 那句。
“等等…… 被選者？” 林燁心跳加速，“說的是我嗎？我畢竟是被召喚來的，說不定真是注定救世界的英雄！”
可激動勁兒剛上來，現(xiàn)實就像冷水一樣澆下來。
“醒醒吧，笨蛋，” 他狠狠罵自己，“被賣果子的追著跑，還得偷袍子遮身子，你哪是啥傳奇被選者。別再瞎想那些奇幻廢話了。”
唯一記住的是預言里的 “墻”——“黃昏穿透曾筑的墻垣”。這讓他想起朱諾說的大屏障，但除此之外，剩下的估計就是典型的預言胡話，聽著厲害，其實沒啥具體意思。
表演結(jié)束，眾人熱烈鼓掌。有人上前把硬幣小玩意兒扔在樂手腳邊，顯然既喜歡他的音樂，也喜歡他的故事。
“太厲害了，” 林燁走到年輕樂手跟前，努力裝得比實際更自信，“你講故事真厲害?！?/p>
樂手正收小費，抬眼用好奇的黑眼睛打量林燁。他笑起來挺隨和，一看就是靠認識新朋友過活的人。
“多謝夸獎，” 他伸手打招呼，“我叫馬修，這兒人大多叫我流浪樂手。沒見過你啊 —— 剛來魯科？”
“我叫林燁，” 林燁跟他握手，能正常聊天不被追，居然有點松了口氣，“林燁?林燁。對，今天剛到?！?/p>
“那叫你林燁了，” 馬修笑了，“來我們這小地方干啥？旅人要么是路過去更重要的地方，要么是從更危險的地方逃來的。”
林燁猶豫了，想起朱諾說別多說自己的事。“其實是來找個人。一個藍眼睛橘紅色頭發(fā)的女人。有人說在這一帶能找到她。”
馬修表情變得若有所思。“藍眼睛橘紅色頭發(fā)？挺具體的?！?他頓了頓，像是在琢磨，“林燁，我大概知道你找的是誰。要是我想的那個人，你去魯科瀑布附近找，就在鎮(zhèn)外。很好找，那是這一帶唯一的大水源。”
“真的？” 林燁燃起希望。剛到鎮(zhèn)上就這么慘，現(xiàn)在居然能完成任務，簡直不敢信，“你確定？”
“差不多，” 馬修熟練地收好小提琴，“提醒你一句 —— 她出了名的…… 厲害。一開始她要是懷疑你，別往心里去。她不怎么信人。”
“厲害是啥意思？” 林燁問，可馬修已經(jīng)收拾東西朝門口走了。
“你很快就知道了，林燁！祝你好運 —— 希望你能找到想找的！”
林燁拿著這新消息，心里又興奮又緊張。在魯科鬧了這么一出，終于能見到朱諾讓他找的人，既激動又害怕。
“只能去看看了，” 林燁站起來拽了拽剛弄來的袍子，“朱諾讓我來肯定有原因。該弄明白是啥原因了。”
走出酒館，身后的暖意和喧鬧漸漸遠去，林燁踏進傍晚的涼風里。鎮(zhèn)外某處，在他從沒見過的瀑布邊，有個人或許能解答他剛學會怎么問的問題。
“總算能找到這神秘女人，弄明白朱諾想讓我干啥了?！?他想。
越往市場區(qū)外走，街道越安靜，可林燁的決心越來越強。到這世界以來，頭一回覺得自己是在朝什么目標前進，不是光躲危險。
不管前面有啥挑戰(zhàn)，不管這藍眼睛橘紅色頭發(fā)的神秘女人要他干啥，林燁都準備好正面剛了。
瀑布在召喚，他要去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