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他帶出酒吧，塞進車里，最后被扔在酒店那張柔軟大床上的。
我只記得，他撕開我那條亮片裙子時，動作粗暴得像一頭失控的野獸。而我，非但沒有害怕，
反而笑得更大聲了。我像一艘在狂風暴雨里飄搖的小船，浮浮沉沉，不知今夕何夕。
唯一清晰的，是他壓在我耳邊，那句帶著濃重喘息的、嘶啞的命令。“江月。
”“叫我的名字?！钡诙煨褋?，宿醉的頭痛像一把鈍鋸，在太陽穴來回拉扯。
陌生的天花板，陌生的房間，空氣里全是他身上那股清冽又霸道的雪松味。我猛地坐起來，
被子滑落，露出身上斑駁的痕-跡。旁邊，趙宇已經(jīng)醒了。他靠在床頭，
松垮地穿著酒店浴袍，裸露的胸膛緊實，線條分明。他正在看手機，像是在處理公事。
我的裙子，那條亮片裙子，被撕壞了，皺巴巴地躺在地毯上。像我昨晚被撕開的，
那層故作堅強的偽裝。我咬著牙，一聲不吭地下床，撿起那條破爛的裙子，胡亂套在身上。
我只想逃。像個懦夫一樣，提上裙子不認人。我剛走到門口，他的聲音就在身后響起，
平靜無波：“昨晚試的怎么樣？”我的腳步頓住，手已經(jīng)握上了門把。我沒有回頭，
逼自己扯出一個笑，聲音輕佻得像羽毛：“很好?！薄摆w總寶刀未老，
體力好得像二十三歲的小伙子?！蔽艺f完，準備拉門就走。身后，他繼續(xù)說?！敖?。
”“我想走進你的心里?！蔽椅罩T把的手，猛地收緊。我緩緩轉過身，看著那個坐在床上，
一本正經(jīng)說出這種鬼話的男人。“趙總，你是不是昨晚運動過度，把腦子也累壞了？
”我指著自己的胸口，一步步走回床邊，居高臨下地看著他?！靶模磕峭嬉鈨?，
我六年前就挖出來喂狗了?！薄澳悻F(xiàn)在想進去？晚了?！薄袄锩嬖缇涂樟?，什么都沒有。
”他沒被我的話刺痛，只是抬起頭，平靜地迎上我的視線：“空了，正好?！薄拔疫M去，
把它填滿?！边@個瘋子。我忽然覺得，跟一個瘋子講道理，是我瘋了。我累了，
不想再玩這種你來我往的語言游戲。我看著他，這個英俊的，有錢的，
身體好到不像三十二歲的男人。這個窺視了我六年，又親手把我從地獄門口拽回來的男人。
我需要一個伴，一個能陪我一起瘋，一起沉淪的伴。一個能讓我徹底忘記過去，
忘記傷痛的工具。而他，趙宇，看起來是最好的人選。“好啊?！蔽腋┫律?，
雙手撐在他身體兩側的床上，將他困在我和床頭之間。“你想進來，可以。
”我看著他的眼睛說道：“我給你這個機會?！薄澳憧梢栽囋?。”“但是，
我不確定你走不走得進來。”“趙宇，看你的本事了?！蔽乙詾樗麜f些什么，
或者做些什么來證明。但他只是拿起手機，指紋解鎖，屏幕的光映亮他深不見底的眼。
他沒有撥號，而是打開一個加密文件，然后，將手機屏幕轉向我。屏幕上，
赫然是一份早已擬好的、格式嚴謹?shù)碾娮雍贤?。標題加粗，黑體，
像一道冰冷的烙印——《情感關系試用期協(xié)議》我的呼吸，再一次停滯。
我緊緊盯著那些條款，第一次遇見過這么騷的操作。甲方：江月乙方：趙宇試用期：90天。
協(xié)議內(nèi)容：1. 試用期內(nèi)，乙方需無條件滿足甲方所有非原則性要求，
包括但不限于情感陪伴、生理需求、物質(zhì)提供。2. 乙方需用盡一切辦法，
填滿甲方因前段失敗婚姻造成的內(nèi)心空虛與創(chuàng)傷。3. 協(xié)議終止權，單方面歸屬甲方。
甲方可隨時、無理由終止本協(xié)議，乙方無權反對。4. 若試用期滿，甲方對乙方表示滿意，
雙方關系可進入下一階段，具體條款另行商議。這份協(xié)議，不知道在他手機里存了多久。
他不是臨時起意。他是早有預謀。這個男人，從一開始，就布下了一張?zhí)炝_地網(wǎng)，
等著我這個自投羅網(wǎng)的獵物。趙宇當著我的面，用指尖在“甲方”后面，
一筆一劃地輸入了我的名字。然后，他抬眼看我，那雙眸子里，翻滾著志在必得的瘋狂。
“江月，”他把手機遞到我面前，屏幕上是電子簽名的區(qū)域?！鞍磦€手印，它就生效。
”“現(xiàn)在，我的試用期，可以開始了嗎？”我不再去那家男模店。
那些用錢就能買到的殷勤和贊美，忽然變得索然無味。
我把自己關在家里，日夜顛倒地寫我的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