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謬!」
顧言深猛地站起來,椅子與地面摩擦發(fā)出刺耳的聲響。
他眼底的震驚迅速被怒火取代,像一頭被徹底激怒的雄獅。
「許清晏?心理醫(yī)師?你把我當傻子耍?」
他一把攥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像是要將我的骨頭捏碎。
「你對我三年來的噓寒問暖、體貼入微,全都是假的?你對我笑,為我洗手作羹湯,在我發(fā)病時抱著我安撫,全都是演戲?」
他的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
我疼得皺了眉,卻沒掙扎,只是平靜地迎上他的目光。
「顧先生,那是我的職業(yè)操守。作為你的醫(yī)生,我有義務讓你在治療期間感受到絕對的安全和依賴。事實證明,這種療法對你很有效?!?/p>
「職業(yè)操-守?」顧言深氣極反笑,他猩紅的眼睛里滿是嘲諷,「所以你對我所謂的愛,就是你的職業(yè)?」
我點頭:「可以這么理解?!?/p>
「啪!」
清脆的響聲。
他將桌上的紅酒杯狠狠掃落在地,猩紅的酒液濺上我純白的裙擺,像一朵朵綻開的血色薔薇。
不遠處他的朋友們被這動靜驚得站了起來,卻又不敢上前。
顧言深俯下身,雙臂撐在桌上,將我困在他與桌沿之間,呼吸都噴在我的臉上。
「好,好一個許清晏,好一個心理醫(yī)師。」他盯著我的眼睛,一字一頓,「那你告訴我,這場戲,你演得累不累?有沒有那么一瞬間,是真心的?」
我沉默了。
累嗎?當然累。
扮演一個愛他愛到塵埃里的女人,扮演一個溫順柔弱、毫無脾氣的菟絲花,整整三年,一千多個日夜。
我?guī)缀蹩焱宋易约菏钦l。
見我不說話,顧言深眼中的怒火漸漸冷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深、更冷的寒意。
他松開我,直起身,重新恢復了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樣。
「滾?!?/p>
一個字,冰冷刺骨。
我沒有絲毫留戀,拿起包,轉身就走。
經(jīng)過他那群朋友的桌子時,他們看我的眼神,已經(jīng)從看好戲,變成了看怪物。
我沒理會,徑直走向門口。
手剛碰到門把,身后傳來顧言深壓抑著暴怒的聲音。
「站??!」
我停下腳步,沒有回頭。
「離婚協(xié)議,財產(chǎn)分割那一欄,我給你的一切,你一分都不能少拿?!顾穆曇魩е蝗葜绵沟拿?,「這是你的『酬勞』,許醫(yī)生?!?/p>
「酬勞」兩個字,被他咬得極重。
我能想象到他此刻的表情,一定是屈辱又不甘。
被一個他看不起的、以為深愛自己的女人,以一種他無法理解的方式,徹底愚弄了。
這比任何商業(yè)上的失敗,都讓他難以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