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沙的海豚肉提煉廠藏在東南亞一座荒島的山谷里，遠遠望去，煙囪里冒出的黑煙混著潮濕的水汽，像條黑色的蛇纏在山尖。“潛鮫號”停在荒島西側的隱蔽海灣，船身被紅樹林擋著，只有引擎偶爾的“突突”聲，會驚起幾只停在樹枝上的白鷺。
我讓護工抱著兩個孩子守在船上，74號女人攥著鋼管跟在我身后，張疤臉扛著兩捆炸藥，腰間別著槍——他的夾克袖口還沾著之前打斗時的血，和紅樹林的暗紅汁液混在一起，倒像是從這島上長出來的惡。
“提煉廠的后門有兩個守衛(wèi)，我剛才用望遠鏡看了，他們腰間別著的是坤沙的‘△’標記匕首?！睆埌棠槈旱吐曇?，手指著山谷的方向，“里面應該還有更多人，畢竟這是坤沙給歐洲客戶供‘煥顏坊’原料的核心廠?！?/p>
我摸了摸懷里的海外客戶名單，指尖蹭過“歐洲某化妝品集團”那行字——這是我昨天剛聯(lián)系上的暗線，對方說只要能拿到提煉廠的原料樣本，就愿意繞開坤沙，直接和我合作。炸廠是羅爺的要求，但拿樣本，才是我真正的目的。
我們踩著紅樹林的腐泥往山谷走，腳下的爛葉發(fā)出“咯吱”聲，像踩碎了無數細小的骨頭?？斓教釤拸S后門時，74號女人突然拽住我的胳膊，指了指守衛(wèi)身后的墻角——那里藏著個微型攝像頭，鏡頭正對著我們的方向。
“是坤沙的監(jiān)控！”我心里一沉，立刻蹲下身，從懷里掏出之前從張局長那搜來的干擾器。按下開關的瞬間，攝像頭的紅燈滅了，兩個守衛(wèi)突然警覺起來，手里的槍往四周晃：“誰在那？出來！”
張疤臉沒等他們反應，猛地沖過去，鋼管砸在左邊守衛(wèi)的后腦勺上，他悶哼一聲倒在地上。右邊的守衛(wèi)剛要開槍，74號女人已經繞到他身后，鋼管抵住他的喉嚨：“敢動就殺了你！”
我走過去，刀抵在守衛(wèi)的下巴上：“提煉廠的原料庫在哪？里面有多少人？”守衛(wèi)的臉白了，嘴哆嗦著：“在……在廠房二樓最里面的倉庫，有五個看守，都……都拿著槍！”
我們把兩個守衛(wèi)綁在紅樹林里，嘴里塞著爛葉，然后往提煉廠里面走。廠房里彌漫著海豚肉腐爛的腥氣，混著化學藥劑的刺鼻味，像把臭魚和毒藥熬在了一起。一樓的機器“轟隆”作響，幾個工人穿著藍色工裝，麻木地往傳送帶上扔著切碎的海豚肉，他們的袖口都戴著電子鐐銬——是坤沙怕他們逃跑。
“劉先生，炸藥放在哪？”張疤臉舉著炸藥，眼神盯著廠房的承重柱。我搖了搖頭，指了指二樓的方向：“先去原料庫拿樣本，炸廠的事，等拿到樣本再說?！睆埌棠樸读算叮瑓s沒多問，跟著我往樓梯走。
二樓的走廊里靜得可怕，只有我們的腳步聲在回蕩。原料庫的門是密碼鎖，我掏出之前從花襯衫身上搜來的萬能鑰匙，剛要插入鎖孔，里面突然傳來男人的說話聲——是坤沙的聲音！
“……羅爺肯定會讓劉應成來炸廠，你們在原料庫里裝炸藥，等他進來就引爆，連人帶廠一起炸了！”坤沙的聲音透過門縫傳出來，帶著冷笑，“還有，盯緊歐洲客戶的暗線，別讓他們和劉應成接觸！”
原來坤沙早就知道了我的計劃！我心里一沉，立刻往后退，卻聽見身后傳來“咔嗒”聲——是張疤臉不小心碰倒了走廊里的鐵桶，聲音在靜里格外刺耳。
“誰在外面？”里面的人立刻警覺起來，接著是槍上膛的聲音。我沒猶豫，對著張疤臉和74號女人喊：“沖進去！別讓他們引爆炸藥！”
張疤臉一腳踹開倉庫門，里面的五個看守立刻舉槍對準我們。我和74號女人分別往左右躲，子彈打在墻上，水泥屑濺在臉上。張疤臉趁機扔出個煙霧彈，倉庫里瞬間彌漫起白煙，我摸出刀，朝著最近的看守沖過去——刀刃劃破他的手腕，槍“啪”地掉在地上。
混亂中，我看見倉庫最里面的貨架上，擺著一排排銀色的金屬罐，上面貼著“煥顏坊原料”的標簽——是我要的樣本！我剛要沖過去，突然聽見“嘀嘀”的聲音，是炸藥的倒計時！
“炸藥要炸了！”74號女人吼著，手里的鋼管砸倒最后一個看守。我立刻沖過去，抓起兩個金屬罐塞進懷里，然后對著張疤臉喊：“快走！炸藥要爆了！”
我們剛跑出倉庫，身后就傳來“轟隆”一聲巨響——原料庫炸了，火焰從窗戶里竄出來，把走廊的天花板燒得往下掉。張疤臉被氣浪掀倒在地，我拉著他往一樓跑，74號女人跟在后面，手里還攥著半截鋼管。
一樓的工人聽見爆炸聲，頓時亂了起來，有的往門口跑，有的躲在機器下面。坤沙的人從外面沖進來，手里的槍對著逃跑的工人：“不許動！誰跑就殺誰！”
我們混在工人里往門口跑，剛到廠房門口，就看見羅爺的人舉著槍站在外面，為首的是羅爺的貼身保鏢：“劉先生，羅爺讓我們來幫你炸廠，現(xiàn)在廠炸了，該把名單交出來了吧？”
原來羅爺早就派人跟著我們，想等我炸廠后坐收漁利！我心里冷笑，摸出懷里的副本名單，扔在保鏢面前：“這是名單，拿去吧?！北ｇS撿起名單，剛要翻看，遠處突然傳來槍聲——是歐洲客戶的人來了！
三輛黑色越野車沖過來，車上的人舉著槍，對著羅爺的人開火：“劉先生，我們來接你！”我愣了愣，沒想到對方會來得這么快。74號女人拉著我的胳膊：“快走！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我們跟著歐洲客戶的人往越野車跑，張疤臉跟在后面，手里還攥著沒來得及用的炸藥。羅爺的保鏢反應過來，對著我們開槍，子彈打在越野車的車門上，留下一個個彈孔。
越野車駛離山谷時，我回頭看了眼——提煉廠的火焰已經燒紅了半邊天，羅爺的人和坤沙的人打在了一起，槍聲和慘叫聲混在一起，像場荒誕的鬧劇。懷里的金屬罐硌著胸口，樣本的冰涼透過布料傳過來，比刀鞘的冷更讓人安心。
“劉先生，我們老板說，只要你能穩(wěn)定供應原料，以后歐洲的‘煥顏坊’渠道，就全歸你?！遍_車的男人遞給我一部手機，“這是老板的私人號碼，隨時聯(lián)系?！?/p>
我接過手機，指尖在屏幕上摩挲——這是我第一次繞開坤沙和羅爺，直接握住了產業(yè)鏈的上游。張疤臉靠在副駕駛座上，喘著粗氣：“劉先生，你早就聯(lián)系了歐洲客戶？”我笑了，沒說話，只是摸了摸懷里的海外名單——真正的名單還在我身上，剛才扔給羅爺的，不過是我早就準備好的假名單。
越野車駛進紅樹林，“潛鮫號”的影子在遠處的海灣里隱約可見。護工抱著兩個孩子站在甲板上，看見我們，立刻揮了揮手。我知道，這場局還沒結束——坤沙不會放過我，羅爺拿到假名單后也會反撲，但我現(xiàn)在有了歐洲客戶的支持，有了原料樣本，還有能為我拼命的人。
海風從車窗里吹進來，帶著紅樹林的腐泥味和提煉廠的煙火氣。我摸了摸懷里的金屬罐，心里突然想起當年在寺廟里，師父說過“凡所有相，皆是虛妄”——但現(xiàn)在，我要的不是虛妄的佛理，是這滿是血腥的“相”，是這能讓我掌控一切的產業(yè)鏈。
“下一站，去歐洲。”我對著開車的男人說，“我要親自和你們老板談，把這產業(yè)鏈，徹底握在手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