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將一切藏好,深吸一口氣。
想讓猛虎把你當(dāng)成同類,就要先亮出你的獠牙,哪怕是假的。
訓(xùn)練場上,蘇韌的陪練是個體重超她兩個量級的壯漢,老K給他的任務(wù)就是消耗蘇韌,讓她帶著傷痛去打決賽。
我像往常一樣在旁邊遞水、擦汗,眼神卻死死盯著壯漢每次出拳后露出的肋下空當(dāng)。
機會只有一次。
在壯漢一記重拳揮空,身體失衡的剎那,我“恰好”腳下一滑,手里沉重的冰桶脫手而出,桶沿不偏不倚,狠狠砸在他最脆弱的右側(cè)肋骨上。
一聲骨頭碎裂的悶響伴隨著慘叫,壯漢應(yīng)聲倒地。
全場死寂。
老K的臉瞬間黑如鍋底,兩個打手立刻把我架了起來。
他走到我面前,眼神陰鷙得像要吃人:“你他媽故意的?”
我渾身發(fā)抖,牙齒打顫:“我……我不是……我手滑了……”
“手滑?”他一腳踹在我膝蓋上,我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他根本不聽解釋,一揮手:“拖下去,讓他知道規(guī)矩?!?/p>
我被拖進了陰冷潮濕的地下室,濃重的血腥味和霉味鉆進鼻腔。
老K拿過一把手槍,冰冷的槍口死死頂住我的太陽穴。
死亡的氣息撲面而來
“K哥!別殺我!別殺我!”我涕淚橫流,聲音抖得不成樣子,“我知道陳七在哪兒!他手里有你三年前賭球做假的賬本!”
頂著我腦袋的槍口猛然一頓。
老K的眼神驟然收縮,像被針扎了一下。
陳七,曾經(jīng)是他手下最狠的“清道夫”,專門處理臟活,三年前卻因為越來越失控被他秘密處理了。
這是他心底最深的一根刺。
我看著他的眼睛,趁熱打鐵,咬著牙把所有籌碼都押了上去:“放我進你身邊做事,我?guī)湍惆阉页鰜?,賬本也能拿回來!決賽夜,我還能讓蘇韌……‘恰到好處’地贏下比賽,讓您的盤口賺到最大!”
老K死死盯著我,眼神里全是審視和懷疑。
半晌,他收了槍,朝旁邊的刀疤劉偏了偏頭:“給你三天時間。他要是敢?;?,你知道該怎么做?!?/p>
三天后,在郊外一個廢棄的屠宰場,我?guī)е栋虅Ⅴ唛_了一個上鎖的大型凍柜。
一股惡臭涌出,里面蜷縮著一個渾身污穢、眼神渙散的人影,正是陳七。
他已經(jīng)瘋了。
刀疤劉立刻打電話給老K。
半小時后,老K看著被拖出來的陳七,臉上終于露出了一絲獰笑:“小子,你倒真有點用?!?/p>
當(dāng)晚,我被提拔為“賽事協(xié)調(diào)員”,一個能自由進出后臺,甚至能看到賭盤實時數(shù)據(jù)的核心職位。
我誠惶誠恐地低頭謝恩,心里卻在冷笑。
格斗場上最忌諱的,就是輕敵。
而他,剛剛把最想讓他死的仇人,親手請上了王座。
但金爺,老K背后真正的老板,對我依舊不放心。
他給我安排了一場“忠誠測試賽”,對手,就是被藥物控制得像一頭野獸的陳七。
賽前,常年跟在金爺身邊的阿鬼在與我擦肩而過時,極快地塞給我一張紙條。
我躲進廁所展開,上面只有一行字:“他藥量減半,意識半醒,你若說‘紅棉襖’,他會暴起。”
我不懂這三個字的意思,但死死記在了心里。
擂臺上,我被打得像個破沙袋。
陳七的攻擊毫無章法,卻力大無窮。
第一回合,我兩根手指被他生生砸斷,劇痛鉆心。
第二回合,我滿臉是血,視線都開始模糊。
臺下的賭客們瘋狂嘶吼,老K在貴賓席上滿意地點著頭。
第三回合開始,我踉蹌著站起來,趁著一次近身纏斗的機會,用盡全力貼在他耳邊,用只有我們兩人能聽到的聲音飛快地說:“你女兒……穿紅棉襖那天,是你最后一眼?!?/p>
陳七的身體猛地一僵,渙散的瞳孔驟然收縮,迸射出駭人的兇光。
下一秒,他像一頭發(fā)狂的公牛,猛然暴起,一記頭槌將試圖拉開我們的裁判鼻梁撞斷,順手奪下旁邊安保腰間的短棍,對著人群就砸了過去!
全場大亂!
尖叫聲、怒罵聲混成一團。
老K驚得從椅子上跳起來,尖叫著往外逃,金爺拔出槍,卻瞬間被驚慌失措的人潮沖散。
就是現(xiàn)在!
我趁亂鉆進后臺的賽事控制室,反鎖上門。
拔掉直播信號,將電腦里所有盤口數(shù)據(jù)、交易記錄、資金流水打包上傳至一個早就準備好的匿名網(wǎng)盤,然后,我拿出備用手機,給蘇韌發(fā)去了一串坐標。
那是她母親所在醫(yī)院的地下車庫,我已經(jīng)雇好了救護車,只等她脫身。
做完這一切,我悄悄溜出控制室,混入四散奔逃的人群。
混亂的盡頭,我看到老K被幾個保鏢護在中間,他狀若瘋魔,一把揪住他私人醫(yī)生的領(lǐng)子,不是在追究我的責(zé)任,而是嘶吼著另一件事。
“我不管你用什么辦法,決賽夜,她必須給我站上臺!”
那醫(yī)生面無人色,顫抖著從懷里遞給他一個東西。
那是一支小小的、閃著寒光的注射器。
老K接過針劑,目光穿過混亂的人群,仿佛直直地落在了我的身上,嘴角咧開一個極度扭曲的笑容。
我心中警鈴大作,一股寒意從腳底直沖天靈蓋。
我以為自己掌控了一切,卻忘了,被逼到絕路的野獸,會咬斷他能觸及的每一根救命稻草,哪怕那稻草是他最后的王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