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光下,蘇韌的腳步虛浮得像踩在棉花上,老K賽前強行推進她手臂里的藥劑開始發(fā)作了。
我混入后臺,一個叫小七的拳手塞給我一把鑰匙和一張揉皺的字條,是蘇韌母親病房的。
字條上只有一句話:“她說,別贏了,回來就好?!?/p>
我的心像被針扎了一下。
下一秒,我踹開財務(wù)室的門,在刺耳的警報聲中找到了那份沾著血的債務(wù)合同。
我沒有絲毫猶豫,點燃打火機,將它扔進角落的鐵皮垃圾桶。
火焰騰起的瞬間,門被轟然撞開,老K帶著人堵住了門口,黑洞洞的槍口直指我的眉心。
“你他媽以為燒了就完了?她媽的命還在ICU,呼吸機一拔,她就得給我陪葬!”
我迎著槍口,冷笑出聲:“可你忘了,當(dāng)初那五十萬,是我用自己的名字去還的。銀行流水、轉(zhuǎn)賬記錄,清清楚楚。法律上,蘇韌根本沒欠你一分錢!”
老K的臉?biāo)查g漲成了豬肝色,暴怒地撲過來。
我轉(zhuǎn)身撞碎身后的玻璃窗,在玻璃碴四濺中翻滾出去,沿著擂臺側(cè)面的狹窄走廊狂奔。
擂臺上,蘇韌已經(jīng)被那個叫“穿心錘”的壯漢死死壓制,右臂以一個詭異的角度耷拉著,顯然已經(jīng)脫臼。
血順著她的額角往下淌,模糊了她不屈的眼神。
我一把搶過旁邊解說臺上的廣播話筒,用盡全身力氣嘶吼:“所有人聽著!K記拳館老板老K,偽造債務(wù)、操控賭盤、給拳手非法輸血!所有錄音、賬本、醫(yī)療記錄,我已經(jīng)全部發(fā)到網(wǎng)上!”
觀眾席瞬間炸開了鍋。
貴賓席上,一直穩(wěn)坐的金爺陰沉著臉起身,在保鏢的簇擁下悄然離場,只留下一句冰冷的命令:“炸了拳館,別留活口?!?/p>
話音剛落,后臺的方向就騰起了火光,刺鼻的濃煙滾滾而來。
尖銳的警笛聲由遠及近,撕裂了夜空。
徹底瘋狂的老K從腰間抽出一把匕首,嘶吼著沖上擂臺,目標(biāo)正是已經(jīng)力竭的蘇韌。
我沒有任何猶豫,單手撐著圍欄,翻過鐵籠,縱身躍下。
我不是去攻擊,而是用整個身體狠狠撞開老K,將搖搖欲墜的蘇韌徹底護在身下。
幾乎是同一時間,頭頂被燒得吱吱作響的鋼筋結(jié)構(gòu)再也支撐不住,轟然砸落。
背部傳來撕裂般的劇痛,我悶哼一聲,溫?zé)岬难獜奈铱诒怯砍?,視野開始模糊。
蘇韌趴在我身上,毫發(fā)無傷。
她顫抖著,伸手撕開我胸前的衣領(lǐng),當(dāng)看到我身上縱橫交錯、新舊疊加的傷疤時,她一直緊繃的神經(jīng)終于崩潰了。
“厲驍……你為什么……你為什么總是擋在我前面?”
我咳出一口血,咧嘴笑了,聲音微弱得像嘆息:“你教過我……防守優(yōu)先。”
她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大顆大顆地砸在我的臉上,滾燙。
她抱緊我,仿佛要將我嵌進她的身體里。
我抬起沾滿血污的手,輕輕碰了碰她的臉頰:“合同燒了,債清了……蘇韌,這次,換我求你,別再推開我了?!?/p>
她沒說話,只是飛快地摘下拳套,用盡全身力氣,將我從血泊中一點點扶起。
全場死一般的寂靜,只有紅藍交錯的警燈在我們臉上無聲閃爍。
我看著她終于不再閃躲的眼睛,感覺眼皮越來越沉。
世界在劇烈晃動,耳邊的喧囂和她的呼喊都漸漸遠去,最后,只剩下一片無邊無際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