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妹妹爆料，家庭群的“吃瓜”日常
江念回到房間，手指還殘留著紙屑的粗糙感。父親把那張被他撕碎的菜單收進軍裝口袋時，動作輕得像在藏一件戰(zhàn)利品。他沒再追問，也沒再看第二眼，只是轉(zhuǎn)身進了屋，把剛才那場幾乎凝固在空氣里的對話，連同書房里那道斜斜的光，一起關(guān)在了門外。
他坐在床沿，背靠著墻，呼吸慢慢平下來。胸口那股悶著的勁兒松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說不出的踏實。他低頭，從褲兜里摸出那半片沒來得及撕完的菜單殘角，邊緣已經(jīng)被體溫烘得發(fā)軟。他捏著它，在指間翻了個面，又塞回兜里。
書桌前，江桃正咬著筆帽，眉頭擰成一團，草稿紙上畫滿了叉。她面前攤著一張數(shù)學卷子，最后一道大題空著，旁邊貼了張便利貼，寫著“救救我二哥”。
江念瞥了一眼，隨口在心里嘀咕：“老三這數(shù)學題，解得像迷宮，出口怕是得靠玄學?！?/p>
話音剛落，江桃耳朵一動，猛地抬頭，眼神瞬間亮了。她沒說話，只是緩緩把手伸向手機，指尖輕點，屏幕亮起“錄屏中”三個小字。她嘴角一勾，又迅速低頭，假裝繼續(xù)發(fā)愁，肩膀卻微微抖著。
江念沒察覺，正想著父親那句“有話，正經(jīng)的”到底什么意思。他剛要起身去倒水，江桃突然“啪”地合上筆帽，跳起來就往門口沖。
“二哥！我去交作業(yè)啦！”
門“砰”地關(guān)上。
江念愣了兩秒，忽然反應(yīng)過來——剛才那句心聲，不會又被錄了吧？
他沖到門口拉開門，走廊空蕩蕩的，只有樓梯口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他三步并作兩步追下去，剛到客廳，就聽見母親林硯的手機“叮”了一聲。
林硯正坐在沙發(fā)上批改作文，眼鏡滑到鼻尖，聽見聲音抬頭，看了眼家庭群。
下一秒，她手一抖，紅筆在紙上劃出一道長長的斜線。
“又來了？”
江念僵在樓梯口。
只見林硯點開消息，江桃發(fā)了個十秒視頻，標題赫然寫著：《二哥在線導(dǎo)航：江桃作業(yè)迷宮逃生指南》，還@了全體成員。
視頻里，江念坐在床邊，一臉無奈，背景音是他那句清晰的心聲：“老三這數(shù)學題，解得像迷宮，出口怕是得靠玄學?！辩R頭精準捕捉了他皺眉的表情，以及江桃偷偷錄屏時憋笑的側(cè)臉。
林硯還沒來得及說話，群聊已經(jīng)炸了。
江櫻秒回：“二弟的嘴是導(dǎo)航儀嗎？建議申請國家專利?！?/p>
周野跟上一句：“下次我藏私房錢，記得提醒我走哪個岔道?！?/p>
林硯立刻發(fā)語音，語氣嚴厲：“你妹正寫作業(yè)呢！這心聲是想讓她掛科？”
江念沖到沙發(fā)邊，伸手要搶手機：“媽！刪了！”
林硯手一縮：“晚了，全家人已經(jīng)看完了?！?/p>
江念臉色發(fā)黑，轉(zhuǎn)頭盯著樓梯口——江桃正趴在欄桿上，笑得肩膀直顫。
“你等著。”他咬牙。
江桃吐了吐舌頭，手機一揚：“群主發(fā)話，瓜已落地，概不退貨?！?/p>
江念剛要沖上去，林硯手機又“叮”了一聲。
江鐵山發(fā)了個表情包——一個穿軍裝的小人，舉著“保持安靜”的牌子，配文：“內(nèi)部會議，禁止泄密。”
江念一愣。
父親居然在家庭群里發(fā)表情包？
他還沒反應(yīng)過來，江櫻又補刀：“建議二弟成立‘心聲答疑工作室’，姐姐第一個報名?！?/p>
周野緊接著發(fā)了個轉(zhuǎn)賬截圖，金額一毛，備注：“預(yù)付咨詢費，請優(yōu)先解答‘老婆藏私房錢的最優(yōu)路徑’。”
江念扶額，心聲脫口而出：“這家庭群是吃瓜基地吧？缺瓜農(nóng)嗎？我直接入職?！?/p>
話音落下，客廳安靜了一瞬。
林硯低頭看手機，眼睛瞇起。
江念意識到不對，猛地閉嘴。
可已經(jīng)晚了。
江桃的語音消息跳出來，帶著夸張的回音效果：“緊急通知！二哥正式應(yīng)聘‘家庭群瓜農(nóng)’，試用期三個月，表現(xiàn)優(yōu)異可轉(zhuǎn)正！”
緊接著，一段音頻被做成語音包，自動回復(fù)所有群消息，內(nèi)容正是那句：“這家庭群是吃瓜基地吧？缺瓜農(nóng)嗎？我直接入職?！?/p>
江念眼前一黑。
林硯把手機遞過來，屏幕上是她剛發(fā)的表情包——一個戴眼鏡的老師，手拿教鞭，配文：“已轉(zhuǎn)人事部，試用期三個月，表現(xiàn)不好背《滕王閣序》?！?/p>
江念：“……”
他癱回沙發(fā)，整個人陷進靠墊里，眼神放空。
手機突然震動。
家庭群又炸了。
糯糯發(fā)來語音，奶聲奶氣：“二舅講瓜瓜！再講一個！”
團團緊隨其后：“二舅，我媽藏糖的地方我知道，你要不要聽？”
江念閉眼，心聲低低響起：“行吧，瓜田里打工也挺好——至少，沒人把我當怪物?！?/p>
群里忽然安靜了幾秒。
沒人回復(fù)。
江桃沒說話，默默點開群公告編輯。
她把那句心聲設(shè)為新公告，文字是：“瓜田常開，歡迎入職?！獊碜远说膬?nèi)心獨白?！?/p>
她沒設(shè)期限，也沒告訴任何人。
三天后，林硯才發(fā)現(xiàn)這公告還掛著。她看了眼，沒刪，只是嘴角動了動，順手轉(zhuǎn)發(fā)給了江鐵山。
江念不知道這些。
他只知道，從那天起，家庭群的消息再也停不下來。
早上七點，江桃發(fā)：“二哥昨夜夢話：‘這題選C，信我’，我照著改了，錯了?！?/p>
江櫻回：“建議夢話也納入答疑范圍?！?/p>
中午十二點，林硯發(fā)：“剛批作業(yè)，有學生寫‘我媽比偵探還靈’，我差點紅筆圈出來寫‘抄十遍’?！?/p>
江念心虛地低頭吃飯，不敢抬頭。
下午五點，江豆發(fā)：“二哥心里說‘江豆又偷零食’，但我沒吃！是阿黃！”
阿黃趴在門口，尾巴一甩，眼神不屑。
江念冷笑：“你上次說這話的時候，辣條渣還在嘴角粘著?！?/p>
心聲廣播。
全家哄笑。
江豆低頭，嘴里還嚼著薯片，含糊道：“……這次真不是我?！?/p>
江念懶得理他，起身回房。
剛坐下，手機“?！绷艘宦?。
江桃發(fā)來私聊：【群規(guī)更新了?！?/p>
他點開。
家庭群公告下方，多了一行小字：“瓜源保護條例：禁止惡意舉報二舅心聲，違者罰講冷笑話一則?！?/p>
江念：“……”
他正要回復(fù)，江桃又發(fā)來一張截圖——是江櫻和周野的聊天記錄。
江櫻：【下周家長會，我準備用二弟的心聲做開場白?！?/p>
周野：【建議加個背景音樂，《命運交響曲》?！?/p>
江念把手機倒扣在桌上，仰頭躺倒。
天花板上什么都沒有，可他仿佛看見整個家庭群正在頭頂盤旋，像一群等著投喂的八哥。
他閉眼，心聲輕飄飄地冒出來：“這日子，沒法過了?！?/p>
下一秒，手機又響。
江桃發(fā)來語音包，自動播放：“這日子，沒法過了。”
群聊瞬間刷屏。
江櫻：“收到，已列入明日家長會發(fā)言稿?！?/p>
周野：“建議配上PPT。”
林硯發(fā)來一個微笑表情。
江鐵山發(fā)了個“嗯”字。
江念坐起身，盯著手機，忽然笑了。
他沒再說話，只是打開家庭群，打了個字：“瓜農(nóng)今日打卡?！?/p>
發(fā)送。
江桃立刻回復(fù)：“收到！今日瓜量達標，可領(lǐng)取狗糧一份?！?/p>
江念回：“我要雙份?！?/p>
江桃：“審批中?！?/p>
他放下手機，靠在椅背上，手指無意識地敲著桌面。
窗外天色漸暗，屋里亮起燈。樓下傳來江豆和阿黃打鬧的聲音，林硯喊了聲“吃飯”，江櫻在廚房幫忙，周野搬桌子，江桃抱著手機蹲在門口，一邊刷群聊一邊啃蘋果。
江念沒下去。
他打開抽屜，從一堆雜物底下翻出那個牛皮紙信封——父親書房里見過的那張照片，他不知什么時候偷偷翻拍打印了一份。
他盯著照片里那個戴歪帽子的小孩，笑了笑，又塞回去。
手機又“?！绷艘宦?。
他拿起來，家庭群最新消息：
江桃發(fā)了個定位，是學校教室。
配文：“二哥心聲今日首秀，家長會現(xiàn)場，直播開始。”
江念猛地坐直。
他還沒來得及阻止，群里已經(jīng)刷起彈幕式回復(fù)。
江櫻：“各位家長，我弟弟雖然不在場，但他的心聲，一直在線?！?/p>
周野：“下面播放——《二舅教你如何用一句話讓全家人笑出腹肌》?！?/p>
江念抓起外套就往門外沖。
客廳里，林硯正慢悠悠地收手機，嘴角帶著笑。
江念從她身邊跑過，喊了聲：“媽！別讓他們播！”
林硯抬頭，聲音平靜：“晚了，直播已經(jīng)開始。”
江念腳步一頓。
手機震動。
他低頭，打開群聊。
視頻畫面里，江櫻站在講臺前，身后PPT打出一行大字：
“歡迎收聽——江家心聲廣播站，今日主播：二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