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被潑了墨，廢棄的紡織廠只剩一盞昏黃的吊燈，晃得人心里發(fā)慌。林夕被反綁在鐵椅上，粗糙的麻繩勒進(jìn)手腕，火辣辣地疼。她抬眼，看見蘇婉舉著手機(jī)，鏡頭對(duì)準(zhǔn)自己，笑得溫柔又殘忍。
“各位晚上好，我是蘇婉?！彼龑?duì)著直播間的彈幕揮手，聲音甜得發(fā)膩，“今天帶大家看一場‘顧太太’的謝幕演出?！?/p>
彈幕瞬間爆炸——
【真的是林夕？】【顧總知道嗎？】【豪門大戲！】
林夕咬唇，血腥味在舌尖蔓延。她強(qiáng)迫自己冷靜：“蘇婉，你瘋了？綁架是重罪?！?/p>
“重罪？”蘇婉蹲下身，指甲劃過林夕的臉頰，留下一道紅痕，“你搶走顧霆琛的時(shí)候，怎么沒想過‘重罪’？”她舉起一只高腳杯，暗紅的液體在杯中晃動(dòng)，像凝固的血，“這是氰化物，一口就夠了。喝完它，顧太太的位置就是我的。”
林夕瞳孔驟縮，心跳聲大得仿佛能震碎耳膜。她看向鏡頭，聲音發(fā)顫卻堅(jiān)定：“顧霆琛不會(huì)放過你?！?/p>
“哦？”蘇婉笑得花枝亂顫，點(diǎn)開免提，撥通電話。嘟——嘟——每一聲都像鈍刀割在林夕神經(jīng)上。
“霆琛哥，”蘇婉瞬間切換成楚楚可憐的語調(diào)，“林夕姐說……她不想活了，要喝毒酒。我攔不住……”
電話那頭沉默兩秒，顧霆琛的聲音冷得像冰：“讓她接電話?！?/p>
蘇婉按下免提，把手機(jī)遞到林夕唇邊。林夕聽見自己急促的呼吸聲，以及男人低沉的質(zhì)問：“林夕，你又在鬧什么？”
“我……”林夕剛開口，蘇婉突然掐住她下巴，酒杯抵住齒關(guān)。辛辣的酒液灌入口腔，林夕嗆得眼淚直流，卻死死閉著嘴，酒液順著嘴角淌到衣領(lǐng)，瞬間浸透。
【天吶真喝了？】【報(bào)警了嗎？】【顧總快救人！】
彈幕瘋狂刷屏，蘇婉卻盯著林夕，眼神像毒蛇：“咽下去，否則我讓人把你爸的骨灰盒扔進(jìn)海里?！?/p>
林夕渾身一震。父親早逝，骨灰是她唯一的念想。她喉嚨滾動(dòng)，酒液滑入食道，灼燒感從胃里炸開。眼前開始發(fā)黑，耳邊的彈幕聲、蘇婉的笑聲，都變成了遙遠(yuǎn)的嗡鳴。
就在意識(shí)即將抽離時(shí)，一聲巨響——
“砰！”
鐵門被踹飛，顧霆琛帶著夜風(fēng)闖入。西裝外套在肩頭獵獵作響，額角青筋暴起。他一眼看見林夕唇邊的血漬，瞳孔驟然收縮。
“顧總！”保鏢們蜂擁而入，按倒蘇婉。手機(jī)摔在地上，屏幕碎裂，直播中斷前的最后一幀，是顧霆琛抱起林夕的畫面。
“林夕，看著我?！鳖欥〉穆曇舻谝淮伟l(fā)抖，他掐住她下頜，迫使她張嘴，“吐出來，快！”
林夕卻笑了，眼淚混著血滑落：“顧霆琛……你終于來了?！?/p>
“別睡！”顧霆琛抱起她往外沖，夜風(fēng)卷起他西裝下擺，像一面絕望的旗。林夕靠在他胸口，聽見他心跳快得幾乎要躍出胸腔。她想說“我沒事”，卻只吐出一口血沫。
醫(yī)院走廊慘白的燈光下，顧霆琛一拳砸在墻上，指節(jié)瞬間滲血。醫(yī)生匆匆趕來：“顧總，病人攝入的毒量……”
“救她?！鳖欥÷曇羲粏。劾锊紳M血絲，“否則你們都給她陪葬?！?/p>
手術(shù)室的燈亮起，像懸在頭頂?shù)膶徟兄畡Αｎ欥≌驹陂T外，西裝皺得不成樣子。他想起林夕被綁在椅子上時(shí)，明明怕得發(fā)抖，卻還對(duì)著鏡頭說“顧霆琛不會(huì)放過你”。那一刻，他心臟像被生生剜去一塊。
三小時(shí)后，醫(yī)生摘下口罩：“搶救及時(shí)，毒量稀釋過，暫時(shí)沒有生命危險(xiǎn)。”
顧霆琛的肩膀垮下來，仿佛瞬間被抽走所有力氣。他推開病房門，看見林夕躺在病床上，臉色蒼白如紙，卻固執(zhí)地睜著眼。
“顧霆琛，”她聲音輕得像羽毛，“我……沒給你丟臉吧？”
男人單膝跪在床邊，握住她冰涼的手，額頭抵住她掌心。良久，一滴滾燙的液體落在她腕間。
“林夕，”他聲音低啞，“以后誰敢動(dòng)你一根頭發(fā)，我讓他生不如死。”
窗外，天光破曉。林夕望著男人通紅的眼睛，忽然覺得，那些失去的、被奪走的，似乎都在這一刻，悄悄回到了她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