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開始下了起來，淅淅瀝瀝地敲打著公寓的窗戶，像是無數(shù)指尖在輕輕叩擊。
上野葵癱坐在門后，渾身濕透，雨水和淚水混雜在臉上。她懷中緊緊抱著佐藤博士的筆記本，那本沾著雨水的筆記仿佛有生命般散發(fā)著寒意。小林翔太被抓走前最后的眼神在她腦海中揮之不去——那種混合著警告和決絕的表情。
“快跑！別相信任何人！”他的喊聲仿佛還在雨中回蕩。
葵顫抖著手打開佐藤博士的筆記本。紙張已經(jīng)有些泛黃，墨跡在某些地方暈開，但字跡依然清晰可辨。扉頁上寫著：“鳳凰計劃：記憶不應該是可編輯的領域?！?/p>
她深吸一口氣，開始閱讀。
“4月15日：董事會批準了‘鳳凰計劃’的下一階段。高橋認為我們可以突破倫理限制，在志愿者不知情的情況下測試記憶編輯功能。我強烈反對，但被否決了。他說‘進步需要犧牲’?！?/p>
“5月3日：第一個副作用案例出現(xiàn)。志愿者山田氏在經(jīng)歷‘情感強化’編輯后，開始出現(xiàn)記憶混亂，把陌生人認作家人。高橋指示將案例記錄為‘暫時性認知失調(diào)’?！?/p>
“6月18日：可怕的事情發(fā)生了。我們失去了對第七實驗組的控制。五名志愿者開始表現(xiàn)出完全一致的行為模式，像是被編程的機器人。高橋卻認為這是‘成功’而非事故。”
葵的心跳加速。她繼續(xù)翻頁，手指因為緊張而微微顫抖。
“7月1日：今天我發(fā)現(xiàn)了高橋的真實目的?！闹晴R像’從來不是為了幫助人類保存記憶，而是為了創(chuàng)造一種新型的控制手段。他背后有政府背景的人物支持，計劃將這項技術(shù)用于社會管理?！?/p>
“7月15日：我偷偷復制了核心數(shù)據(jù)并隱藏起來。如果高橋發(fā)現(xiàn)，我肯定會‘被辭職’，就像之前的其他人一樣。我必須小心?！?/p>
接下來的幾頁被撕掉了，留下鋸齒狀的邊緣。然后記錄突然跳到三個月后。
“10月30日：他們找到了我藏數(shù)據(jù)的地方，但沒拿到全部。高橋給了我最后通牒——要么加入他的‘進化’，要么面對后果。我注意到他最近的變化越來越明顯，那種非人的冷靜，耳后的電子接口...他已經(jīng)在自已身上測試了技術(shù)?！?/p>
“11月5日：最后的選擇。我假裝妥協(xié)，獲得了部分權(quán)限。真相比想象的更可怕。高橋不是唯一被‘升級’的人。董事會中至少有三人也已經(jīng)過改造，他們的記憶和情感被精心編輯過，變成了...別的東西?！?/p>
“11月10日：小野良樹發(fā)現(xiàn)了真相。他太聰明了，發(fā)現(xiàn)了數(shù)據(jù)中的異常。高橋決定啟動‘清道夫協(xié)議’。明天小野就會‘意外辭職’。上帝原諒我，我什么也做不了?！?/p>
葵屏住呼吸。小野良樹就是千夏記憶中那個突然消失的測試員。
她繼續(xù)閱讀，最后幾頁的字跡變得潦草而急促：
“11月28日：森下千夏開始懷疑了。她太敏銳，發(fā)現(xiàn)了數(shù)據(jù)中的矛盾。高橋已經(jīng)注意到她。我必須警告她，但怎么做才能不引起懷疑？”
“12月2日：太晚了。高橋決定對森下采取行動。她將被邀請加入‘進化’，如果拒絕...我知道清道夫協(xié)議已經(jīng)在準備中。明天我會嘗試接觸她，但風險極大。這可能是我最后的記錄?！?/p>
筆記在這里結(jié)束。最后一頁只有一行字，寫得極其用力，幾乎劃破紙張：
“記憶即自我。編輯記憶即是謀殺靈魂。”
葵合上筆記本，渾身發(fā)冷。真相遠比她想象的更加黑暗。這不是普通的企業(yè)丑聞，而是一個精心策劃的、有系統(tǒng)地將人類改造成可控制實體的計劃。高橋信彥已經(jīng)不是單純的科學家，而是某種...先驅(qū)者？瘋子？她不知道用什么詞來形容。
千夏因為發(fā)現(xiàn)了這個真相而被滅口。佐藤博士很可能也遭遇了不測。而現(xiàn)在小林...
手機突然震動，嚇了她一跳。未知號碼來電。
葵猶豫片刻，接聽了電話，但沒有說話。
“上野小姐。”是高橋信彥的聲音，冷靜得令人窒息，“我相信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閱讀了佐藤博士的...虛構(gòu)作品?！?/p>
葵緊緊握住手機，指節(jié)發(fā)白：“虛構(gòu)？”
“佐藤博士晚年患有嚴重的妄想癥?！备邩虻穆曇羝椒€(wěn)得像是在宣讀科學報告，“他的這些‘記錄’是他想象力的產(chǎn)物，很遺憾你被誤導了?！?/p>
“那小林記者呢？”葵努力讓聲音不顫抖，“他也是妄想的產(chǎn)物嗎？”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然后高橋輕輕嘆氣：“小林先生正在接受他需要的幫助。至于你，上野小姐，我建議你停止這場危險的調(diào)查，歸還佐藤博士的筆記，讓我們就此了結(jié)?！?/p>
“了結(jié)？”葵幾乎笑出來，“千夏死了，佐藤博士消失了，小林被你們抓走了，你跟我說了結(jié)？”
“森下小姐的不幸令人心痛，但那是她自己的選擇?！备邩虻穆曇粢廊黄届o，“至于佐藤博士，他自愿接受了早期退休計劃，現(xiàn)在在一個安靜的地方享受生活?！?/p>
謊言。全是謊言。葵能感覺到每個字都是精心編織的謊言。
“如果我拒絕呢？”她問。
電話那頭的沉默這次更長了一些。當高橋再次開口時，聲音里多了一絲金屬般的質(zhì)感：“那么我很遺憾地說，你可能會遭遇與森下小姐相似的...心理健康危機?，F(xiàn)代社會壓力太大，年輕人崩潰的案例比比皆是?！?/p>
赤裸裸的威脅。
“我給你24小時考慮，上野小姐。”高橋說，“明天這個時候，我會再聯(lián)系你。希望你能做出明智的選擇?！?/p>
電話掛斷了?？従彿畔率謾C，意識到自己的手在劇烈顫抖。
他們不僅監(jiān)視著她，還知道她拿到了佐藤博士的筆記。她的公寓可能已經(jīng)被監(jiān)視甚至監(jiān)聽了。小林已經(jīng)被抓，她孤立無援。
雨還在下，夜色中的東京仿佛一個巨大的電子迷宮，每個角落都可能藏著眼睛。
葵突然站起來。她不能坐以待斃。高橋給她24小時，不是出于仁慈，而是因為他們需要時間找到她藏身之處或者布置什么陷阱。
她迅速行動，將佐藤博士的筆記本中的重要頁面拍照存檔，然后將原筆記藏在了一個意想不到的地方——她的一盒畫材最底部，上面覆蓋著厚厚的顏料管和畫筆。誰會想到在一堆藝術(shù)用品中尋找科學家的筆記呢？
接著，她打包了一個簡易的行囊：幾件換洗衣物、所有現(xiàn)金、充電寶、以及那個存儲著千夏視頻的U盤。手機她考慮扔掉，但暫時還需要它。
做完這些，她再次打開電腦，登陸了一個私密的云存儲賬戶，將剛才拍攝的照片上傳。就在上傳完成的瞬間，公寓的燈光突然閃爍了一下。
葵僵住了。不是停電，只有她的房間燈光暗了一瞬然后又恢復正常。
他們已經(jīng)在行動了。
她走到窗邊，小心翼翼地撥開百葉窗的一條縫隙。樓下街道上，一輛黑色的豐田世紀不知何時停在了那里，發(fā)動機還在運轉(zhuǎn)，車窗染得漆黑。
時間不多了。
葵深吸一口氣，做出了決定。她不能逃跑，也不能屈服。唯一的出路是反擊，但需要幫助——一個高橋想不到她會去尋找的幫助。
她想起了千夏筆記本中提到的一個名字：美香。千夏的同事，那個在記憶中表現(xiàn)出真實擔憂的女性。如果千夏信任過誰，可能就是美香。
但怎么聯(lián)系她？直接去公司無疑是自投羅網(wǎng)。
葵思考片刻，突然有了主意。她登錄了自己的社交媒體賬號，找到了京浜電機的官方賬號，然后在最新的一條帖子下留言：“@京浜電機，你們的新產(chǎn)品讓我想起了朋友千夏的設計理念！希望她在天堂也能看到#創(chuàng)新精神永存”
這是一個冒險的舉動，高橋的人肯定會看到。但她賭的是，美香也會看到，并且能理解其中的含義——千夏的名字和“天堂”這個詞 together，暗示著出事和需要聯(lián)系。
留言后，葵迅速退出賬號，清除了瀏覽記錄。然后她關掉燈，坐在黑暗中，等待。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樓下的黑色轎車依然停在那里，像是耐心的捕食者。
就在葵幾乎要放棄希望時，手機屏幕突然亮起——一個陌生的社交媒體賬號發(fā)來私信：“我是美香。千夏的朋友。你真的有她的消息嗎？”
葵的心跳加速。她回復：“她留給了我一些東西。需要見面?！?/p>
幾乎立刻有了回復：“明天午餐時間，公司附近的地下咖啡館。12點半。小心，可能被監(jiān)視?！?/p>
“今天?，F(xiàn)在?！笨貜?，“不能等明天?！?/p>
長時間的停頓。然后：“一小時后，澀谷站八公口。人多，容易混入。帶一本藍色封面的書作為標識?！?/p>
“好?！笨貜?，然后立即刪除整個對話記錄。
現(xiàn)在她需要在不被樓下那些人發(fā)現(xiàn)的情況下離開公寓。
葵觀察了一下消防逃生路線。從窗戶出去太明顯，他們會立即發(fā)現(xiàn)。正門同樣被監(jiān)視著。唯一的可能是...
她想起這棟老舊公寓樓有一個不常用的貨物電梯，直達地下室，然后可以通過相鄰大樓的地下通道出來。
悄悄打開門，葵確認走廊空無一人后，迅速向貨物電梯移動。電梯運行緩慢，吱呀作響，每一秒都像是永恒。
終于到達地下室，她穿過堆滿雜物的空間，找到了那條連接相鄰辦公大樓的通道。通道陰暗潮濕，散發(fā)著霉味和尿騷味。
走出通道，她來到了相鄰大樓的地下停車場。從那里，她假裝成辦公樓里的員工，自然地走上街道。
澀谷站前永遠是擁擠的，即使是在工作日的下午。人潮涌動，各種各樣的面孔來來往往，每個人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弥槐舅{色封面的小說，站在八公雕像附近，試圖在人群中尋找可能是美香的人。
時間過去二十分鐘，沒有人接近她?？_始擔心這是個陷阱。
突然，一個年輕女性撞了她一下，匆忙道歉后塞給她一張紙條，然后迅速消失在人群中。
葵展開紙條：“跟著穿紅色裙子的女人。保持距離?！?/p>
她抬頭，果然看到一個穿著鮮艷紅裙的女性正不緊不慢地向前走?？?，保持著幾個人的距離。
紅裙女性穿過擁擠的街道，進入了一棟商業(yè)大樓，直接走向電梯?？q豫了一下，也跟著進入。
電梯里，紅裙女性按下了一個樓層按鈕，沒有看葵一眼。當電梯到達時，她走出，葵也跟著走出。
紅裙女性走向一個咖啡館，在靠里的位置坐下?？S進入，在她對面坐下。
直到這時，紅裙女性才抬起頭，她并不是美香——至少不是葵在千夏記憶中看到的那個美香。
“美香不能來?！迸缘吐曊f，“她已經(jīng)被調(diào)離原崗位，被監(jiān)視了。我是由紀，她的朋友。你說你有千夏的消息？”
葵警惕地看著她：“我怎么能相信你？”
由紀從包里拿出一個工作證——京浜電機研發(fā)部的證件，上面的名字是“田中由紀”。還有一張照片：由紀、美香和千夏在三人的合照，笑得燦爛。
“千夏出事前一周給了美香這個。”由紀推過來一個小巧的USB設備，“她說如果她出事，這里面有需要公開的東西。但我們一直不敢行動，直到看到你的留言?！?/p>
葵接過USB設備：“為什么不敢？”
由紀的眼神黯淡下來：“因為小野良樹之后，又有兩個人‘辭職’了。其中一個是我男友。他們離開前都變得...不一樣了。記憶錯亂，個性改變，像是被重置過的人偶?！?/p>
她湊近低聲說：“公司里有個傳言，說高橋博士已經(jīng)不是人類了。他和他身邊的人都是‘鏡像人’，看起來像人，但內(nèi)里是別的東西?！?/p>
鏡像人。這個詞讓葵想起千夏視頻中的描述。
“我需要見美香?！笨f，“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訴她?！?/p>
由紀搖頭：“太危險了。美香已經(jīng)被標記了。她讓我告訴你，小心佐藤博士的筆記，那里面有關鍵信息，但也可能有追蹤程序?！?/p>
葵突然警覺起來：“追蹤程序？”
“佐藤博士被迫在所有的電子文檔中嵌入了追蹤代碼?！庇杉o說，“如果你有他的筆記的數(shù)字版本，他們可能已經(jīng)定位到你了。”
葵想起自己剛剛拍攝并上傳了筆記照片。愚蠢！她立即掏出手機，想要刪除那些文件。
“太遲了?！庇杉o看著窗外，臉色突然變得蒼白，“他們來了。”
葵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兩輛黑色轎車停在了大樓入口處，幾個穿著深色西裝的男人正快步走進來。
“從后門走?！庇杉o急促地說，“穿過廚房，有員工通道。我會拖住他們?！?/p>
“但是你——”
“我已經(jīng)沒什么可失去的了。”由紀的笑容苦澀，“我男友消失后，我就一直在等一個機會?，F(xiàn)在去吧，完成千夏未完成的事?！?/p>
葵猶豫了一瞬，然后抓起USB設備，快速向后門移動。就在她進入廚房區(qū)域時，她回頭看了一眼——由紀正平靜地坐在原地，喝著咖啡，仿佛什么也沒有發(fā)生。
員工通道通向一條后巷?？艹鱿镒?，混入澀谷擁擠的人群中。她的心跳如擂鼓，思緒混亂。
佐藤博士的筆記可能被追蹤了。她上傳了照片，意味著他們可能已經(jīng)定位到她的云賬戶，甚至可能通過那找到她的物理位置。
她需要立即找一個安全的地方，檢查那個USB設備，并計劃下一步行動。
在一家網(wǎng)吧的私人隔間里，葵插入了由紀給她的USB設備。里面只有一個視頻文件，標注著“最后的警告”。
點擊播放，千夏的面孔再次出現(xiàn)。這次她的背景看起來像是在公司的衛(wèi)生間里，臉色更加蒼白，眼神中充滿恐懼。
“這是最后的記錄?！鼻牡穆曇魤旱脴O低，幾乎像是耳語，“我發(fā)現(xiàn)了一個入口——一個隱藏的地下設施，就在研發(fā)中心地下五層。那里進行著‘鳳凰計劃’的核心實驗：人類記憶的完全編輯和意識上傳?！?/p>
畫面晃動，千夏展示了一張手繪的地圖，標注著秘密通道和安保盲點。
“高橋已經(jīng)不完全是人類了。他的部分記憶和意識已經(jīng)被數(shù)字化上傳到公司的核心服務器，同時他保留著肉體。這是一種新型的存在形式，他稱之為‘進化’?！?/p>
千夏的聲音開始發(fā)抖：“但他不穩(wěn)定。編輯過的記憶會出現(xiàn)沖突和錯誤，需要不斷調(diào)整。這就是為什么需要那么多志愿者——他們是實驗品，也是他維持自我穩(wěn)定的‘錨點’?！?/p>
畫面外傳來聲響，千夏驚恐地回頭。
“他們來了。如果我失敗，希望有人能找到這個地方，停止這一切。密碼是千夏和葵的生日組合，她知道是哪一天?！?/p>
視頻在這里結(jié)束。
葵坐在隔間里，渾身冰冷。千夏留下的不只是警告，還有具體的行動計劃和一個隱藏設施的入口信息。
高橋信彥已經(jīng)是一個半數(shù)字化的存在，依靠他人的記憶和意識來維持自我穩(wěn)定。這解釋了為什么他需要不斷實驗，為什么會有那么多“副作用”案例。
而最后那句話——“密碼是千夏和葵的生日組合”。千夏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她們的友誼和共享的記憶上。
葵拿出手機，看著高橋之前打來的那個未接來電。24小時的時限正在一分一秒地流逝。
她可以逃跑，試圖隱藏起來，但那樣做意味著放棄千夏，放棄小林，放棄所有被高橋和他的計劃傷害的人。
或者，她可以做千夏未能完成的事——進入那個隱藏的地下設施，找到證據(jù)，結(jié)束這一切。
這是一個瘋狂的計劃，幾乎等于自殺。但她想起千夏在最后時刻的勇氣，想起由紀平靜的表情，想起小林被抓走前的警告。
她的手指在手機上徘徊，然后做出了決定。
她撥通了那個未知號碼。
電話只響了一聲就被接起：“上野小姐。我希望你有明智的決定?！?/p>
“我有個提議?！笨f，努力讓聲音保持平穩(wěn)，“面對面交易。佐藤博士的筆記，交換小林記者的自由。”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然后高橋的聲音傳來：“有趣的提議。地點？”
“我來定?！笨f，“今晚十點，京浜電機研發(fā)中心大堂。只有你和小林。如果我看到任何保安或警察，交易取消，筆記會立即被公開?！?/p>
更大膽的賭注。直接在敵人的地盤上交易。
長時間的沉默后，高橋終于回答：“如你所愿，上野小姐。今晚十點。請準時?！?/p>
電話掛斷。葵靠在隔間壁上，深呼吸。
她不是在交易，而是在布置舞臺。千夏的視頻給了她一個計劃——利用交易作為幌子，趁機進入那個隱藏的地下設施。
但這意味著她必須直面高橋信彥，那個可能已經(jīng)不是人類的存在。
窗外，東京的霓燈初上，夜色籠罩城市。幾小時後，一切都將改變——要么結(jié)束高橋的計劃，要么成為他的又一個實驗品。
葵拿出畫筆，在紙上快速勾勒出計劃草圖。大堂、保安攝像頭位置、通往地下設施的可能的路線...
每一筆都堅定而準確，像是千夏在指引她的手。
今晚，她將為朋友而戰(zhàn)，為真相而戰(zhàn)，為所有被奪走記憶和自我的人而戰(zhàn)。
雨又開始下了起來，敲打著網(wǎng)吧的窗戶，像是無數(shù)靈魂在低聲訴說他們的故事。
而葵決定傾聽，并回應。